随着公司,和家事的越来越紧迫,秦愫逐渐感觉到压力巨大,有一种无路可逃的无力感,网子一样地将她罩住。
她有时候也会怀疑,她在挣扎什么,她有什么顾虑,这个机会任何人看来都是千载难逢的。
哪怕她自己也觉得,是一种可以改变命运和局势的大好机会。
偏偏,她高兴不起来。
狐狸日渐衰老,更多的时候对她爱理不理,或者趴在窗口看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谁。
她很久很久没见过温遇安了,他大概又出国了,他们之间就那样断了,他从不会回头找她,也不会觉得她的离开对他有什么影响。
秦愫心里怨他,也恨他。
他知不知道她现在被逼到无路可退,要出卖自己的婚姻了?
知道又如何,他不会在乎的。
秦愫心里难过,也许命运知道她心里最后的那点牵扯,于是再一次,无情的,狠狠地,将她与他割裂开来。
——
温遇安回来时,已是秋末。
他回到温家,先去书房与温父谈事。
父子俩都神色凝重。
温父说,“都处理妥当了?”
“嗯。”温遇安神色疲惫,目光却凌厉,“古家那边五年内都不会再有能力起来,这条线往后就我们一家运转,内部我也清理过了,暂且能稳固一段时日。”
“干的好。”温父感叹,“你身边这次人手损失不小,好好安抚。”
“我会的。”
温父看着他,忽而发现儿子鬓边也有了几丝白发,叹道,“听说你上次救回来的那个女孩,这次也没了?”
温遇安眸光微沉,“是……”
“可惜啊。”温父惋惜,“才二十来岁吧?上次我过去,她还给我当翻译,叫……小念是吧?跟倩倩差不多大,倩倩还在念大学。”
倩倩是温父的孙女,疼的很。
温父感慨着,起身,拍了拍温遇安的肩膀,“有时候我也想,让你担这个担子,是不是害了你,像你大哥二哥他们,可以在国内做做正经生意,有个家庭,有你在外面顶着,他们个个都没什么后顾之忧,可这些年,你一个人也是辛苦。”
温遇安只道,“总有人要出来顶着,我一个人没负担。”
“上次你说身边带着个女人,现在……”
“没有了。”温遇安截住话头。
温父连着叹气,“也好,没有牵挂才能安心做事,给人拿住了把柄,你又要再遭受一次危险,芳晚的事,你都九年了也没走出来。”
温遇安和温父谈完,起身回了卧室。
除掉衣衫,步入浴室。
揭开腹部的纱布,一道新鲜的伤痕皮肉翻开,还有血丝渗出。
他拿了药箱过来,自己处理了一下,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样子,胡子拉碴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混乱,样子格外的憔悴沧桑。
刮了胡子,洗了个澡,看起来不那么老了,勉强还算沾点年轻人的样子。
他收拾干净,正穿衣,听见手机响。
过去拿起来,是宠物医院熟识的医生。
那头的人语气凝重,“温先生,狐狸因为肾衰竭,刚刚进行了安乐……秦小姐看起来很伤心,可能没法处理后面的一些手续,不知道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温遇安一定,加快穿衣,“我马上过去。”
赶到医院。
他快步进入处置室,秦愫坐在小床边上,低着头,抚摸着一只毛色发红的猫咪。
不过因为年老,狐狸的毛色已经没那么红了,发白,暗淡。
温遇安过去,看着她正不住地垂泪,嗓音发沉地开口,“总要分别的,让医生送去火化吧,他们会拿回来骨灰给你做纪念。”
秦愫缓缓回过头,用哭肿的眼睛看着这个消失很久的人。
她心里又痛苦,又恨,他总是这样淡然,天大的事也激不起他的情绪。
也许是他不在乎吧,她如果死了,他也未必有多伤感,何况是她的猫。
秦愫不理他,继续拢着狐狸无力耷拉着的爪子。
她已经守了太久,医生都在外面等着处理后续。
温遇安就过来,从她手里将猫夺过去,转身递给了医生。
秦愫腾地追上来,他阻止,看着医生将死掉的猫带走,他控制着她的手,“好了,已经发生的事,只能接受。”
秦愫哭着想去要回狐狸,可是却敌不过他的力气,他将她双手牢牢按着,她使尽全力也没法挣脱。
秦愫恨恨地瞪着他,“我恨你。”
温遇安并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过去拿了她的东西,拉着她往外走。
秦愫一边挣扎,一边用力抓他的手,挠破了,他也没反应,一直将她拽到外面去。
上了车,将安全带给她扣上,他上了车,看了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暗声说,“我送你回家。”
秦愫扭开脸,不想看他那冷漠的脸。
车子行驶到秦家,她自己打开车门走下去了。
看着她那步伐凌乱的样子,温遇安坐了会儿,也解开了安全带,下去了。
他难得过来,秦家人热络招呼他,他只道,“我上去找越周,他说有几瓶好酒要给我。”
说着就上去了。
走一半,正碰上秦越周下来,秦越周刚碰见秦愫哭着上去了,碰见他也来了,顿时皱眉说,“你又怎么惹我三妹了。温遇安,别以为我不会打你。”
温遇安只说,“是她养的猫死了。”
“那你跟着来干嘛,怕我家里人看不出你们俩有事?”秦越周拽他,“你别去她房间,给人说闲话。”
说着强行拽着温遇安下去了,边说,“不就欠你两瓶酒,还追上门来了——现在就给你去拿。”
说着,将人拽去了底下的酒窖里去。
关上门,推了他一把,秦越周不满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是分是合,给个准话。”
温遇安抬手捏了捏眉心,“越周,我不是她的良人,我给不了她未来。”
“那行,你就保持这个态度,我叫她下来,你跟她说清楚。”秦越周给秦愫发消息,让她来酒窖。
他郑重地跟温遇安说,“你要做选择,就坚决一些,要是让她还存一丝幻想,她就走不出去。温遇安,你不想要,就干脆点放手,别耽误她了。”
不多时,秦愫过来了,肿着眼睛,人憔悴不已。
秦越周关上门,看了两人一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