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夜被调查组带走五天,全须全尾的回来。
展眉坐在桌边,好像一直在等他回来,不语反笑。
钟夜也笑,心照不宣。
“钟潜贪心不足,刚刚上任就以权谋私,难怪董事会对他如此愤懑,小别能直接带核心部门出走。”
展眉给他煮鸡蛋,“那你是否受到牵连?”
“我早就卸任钟氏职务,交接的干干净净,只是常规调查。”
一丝念头从展眉心头划过,却像游入水草的鱼,倏尔消失。
“我还以为你走出调查科就要被钟别或者南怀绑走。”
“怎么会,我是证人,保护我的行踪是他们的职责。”
展眉又问,“钟潜会坐牢吗?”
钟夜叹气,“不好说,经济罪名认定很耗时,若是他没有试图逃逸还能取保候审,现在——”
展眉把鸡蛋剥壳,在钟夜身上虚空滚一圈。
“做什么?”
展眉偏头,“家乡习俗,遇到官司要用鸡蛋滚去晦气。”
钟夜饶有兴致,坐着任她动作。
“那钟潜的股份?”
钟夜视线一直跟着她,“应该是分散转给他的子女。”
“钟别和南怀都如愿以偿,此事是否尘埃落定?”
钟夜一笑,“未必。”
展眉疑惑,“怎么?”
钟夜握住她的手,“草原上狮子争斗,伤者一不留神就会被豺狗吃掉,容阮不是只有南钟两家。”
展眉有些明悟。
果然,调查组刚离开钟氏,谢轩就以绿地顾问的名义披露绿地环评造假、材料劣质、偷工减料等一系列影响验收交房的行径。
绿地是钟氏这几年投入最大的一个项目,是总部风雨飘摇中能够屹立的定海神针。
然而谢轩蛇打七寸,披露绿地问题,直击死穴,顿时退房退资者络绎不绝,钟氏的资金链几乎断流。
钟氏股票在此时跌到狂跌。
谢轩顺势购入钟氏股票,一跃成为几大股东之一,股价由于谢轩买入被强势拉高。
钟别也在此时收拢小股东股票,隐隐有配合谢轩之势。
这是阳谋。
南怀站在钟氏大厦八楼,钟夜的办公室内,看窗外耀眼日光,“你说雅洁也跟着谢轩买钟家股票?”
“是。”
南怀嗤笑,“让她闹去,砸盘?我倒要看看谢轩和钟别加一起能不能砸过南家,想买这些废股,就让他们买个够。”
“是。”
在谢轩的强势吸收下,钟氏股票被拉回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南怀也做好准备,随时等待谢轩砸盘。
谢轩却毫无动静,稳如泰山。
就当南怀以为谢轩只是想持股钟氏时,砸盘猝不及防开始。
钟氏股票水一样流入大盘,股价一瞬山崩,南怀准备的救市资金仿佛进了黑洞无声无息。
这次砸盘的吸金能力远远超过预估。
南怀手下乱成一团,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变故。
钟别虽然不明所以,但见南怀受到重创,也跟着将自己的股份抛出,以期一击致命。
南怀眼看谢轩、钟别、顾雅洁一体砸盘,钟氏股价腰斩后又跌停,怒骂出声,将所有文件都掀出去。
“谢轩最多买了百分之五的股票,哪怕加上钟别也不过百分之二十,现在却是砸出了百分之五十的体量,谁能告诉我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下死死盯着大盘,钟氏股票还在向外抛,好像背后有一双魔鬼之手,拥有无穷无尽的钟氏股票,嘲弄他们自以为是。
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七十——
南怀双眼通红,陷入疯魔状态,“给我投!我就不信救不起来!我他妈倒要看看能不能砸出百分之一百!”
所有电脑都因为过于快速的操作而超载,仪器报警,无比焦灼。
秘书们面面相觑,推出一人,“老板,救不起来,不能再往里填了!”
南怀血红的眼睛剐向他,杀气席卷。
对方低下头,几乎慷慨就义。
南怀一震,从魔怔求胜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输了。
他倏忽丧失所有力气,软在椅子上,无力挥手。
“把交易渠道关掉。”
房间内一片混乱,逐渐死一样寂静。
钟氏股票彻底跌平,钟氏宣布破产。
这一消息马上就会如风卷残云,容阮上下皆知。
南怀心绪翻涌,他算好所有,却败给这诡异怪谲的股市操作。
谁可以砸出百分之五十的股票?
一道闷雷划过南怀大脑,醍醐灌顶。
他猛然坐起来,拳头握紧,嘎吱作响。
有人可以。
本身就有百分之二十股份,再加上百分之三十钟擎转让股权的——
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