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笑吟吟回头,迎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来的这么快?”
白帆低声道,“医院门口撞到林兮崇。”
谢轩恍然大悟,还未说出第二句话,钟夜已经冲到他身边,一脚当胸踹上去。
谢轩像沙袋一样倒地,发出沉闷声响。
他半身浸在海水中,挥手止住要上前的白帆,语气很轻松。
“阿夜,这么生气?”
钟夜盯着漂浮着浓重夜雾的海面,太阳穴一跳一跳。
船一入海就像鱼儿入水,有无数条去路,晚三分钟就是晚了永远。
他深吸一口气,额头浮现青筋,又是一脚踹上谢轩肚腹。
谢轩顿时剧烈咳嗽起来,他边咳嗽,边笑的不能自已。
“从半年前我就在等这一天,阿夜,你现在的表情,真是没让我失望。”
钟夜眉心一拢,语气一片森寒。
“你早知道?”
谢轩坐起身想爬起来,但钟夜两脚踹的实在用力,晃了晃又躺进海里。
“不算早,在南怀划了她脸之后吧。”
钟夜垂眸,呼吸轻微,像是变成一座泥塑。
谢轩却怡然自得,无比满意。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跟我哪里不一样?展眉偏死心塌地要跟你?她演起爱我也不遑多让,不过略查一下,就发现她的目的。”
“阿夜,你可真惨啊,跟她玩什么爱情游戏,被从头到尾玩弄。”
钟夜拔出手枪对准谢轩,眼中一片黑色火焰。
“我说过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白帆皱眉要上前,被谢轩一个眼神止在原地。
“啊,我听到了,我没当回事。”
谢轩撑着胳膊坐在沙滩上,笑的无比开怀。
“阿夜,从前你说‘无能的人才会对他人愤怒’,现在你对我发这么大火,你这无能,是不是已经冲破天际?”
“砰砰砰——”
几声闷响骤然在夜空中炸开,硝烟四起,谢轩身边的沙滩出现几个弹坑,沙土混合硝烟气息炸起,谢轩被笼在其中,毫发无伤,呛了两声,咳嗽不停。
他欣赏的盯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弹坑,很是玩味。
“你这样生气,是因为害死南音的人逃了?还是因为被未婚妻抛弃?”
钟夜低头,居高临下看他。
“谢轩,管好你的手,再掺和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我也不会放过。”
谢轩一摊手,竟有几分无辜。
“是吗,可我刚刚抱过她欸。”
他很回味的用两手比了下形状,“不得不说,她瘦的厉害,腰只有这么一点,你是怎么在照顾?离跟着我的时候可差得远。”
“砰——”
这一枪钝器入肉,谢轩胳膊上多出一个贯穿弹孔,血流如注。
白帆立刻上前,谢轩捂着伤口被人扶起,仍旧是笑。
“钟夜,你不过如此。”
钟夜转身就走,海风肆虐,雪花如席,刮在脸上宛如匕首,割出一道一道血口。
谢轩的声音宛如跗骨之蛆,不依不饶。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让我不掺和,你们又何尝有以后?承认吧钟夜,你输了。”
钟夜头也不回,拉开车门。
“回医院。”
林兮崇屏息凝气,几乎要把自己缩到地里去。
展眉几乎是从他手上离开,若是钟夜要追究,他可不止胳膊开个洞这么简单。
然而钟夜却无视了他,从得知消息,没追上,从海滩离开后就一直微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所有人都像坐在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上,静静等待引线烧到最后。
钟夜推开房门,房间内静谧整洁,一缕栀子香气淡淡缭绕。
床头柜上多了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上面放着一枚戒指。
钟夜的脸在灯光照耀下一片雪白,他大步上前,拿起信纸打开,展眉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她显然写的很急促,笔画潦草,间距也不整齐,着急离去的心情跃然纸上。
钟夜沉默读完,合上信纸,突然看向林兮崇。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跑出医院,又是什么时候通知我?”
林兮崇一惊,旋即低头不语。
钟夜轻笑,“她今天仍在骗我,但你还给她拖时间?她是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前仆后继的帮着她跑?”
“刺啦,刺啦——”
房间里突然响起令人耳后发麻的撕纸声,钟夜一瞬不瞬盯着手中的信纸,慢慢的、认真的、将其撕成碎片。
“我不接受命运。”
“今天也是她最后一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