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脚上有伤,更加不愿意动,任由钟夜抱着她走来走去。
钟夜整理出当年案子所有资料,展眉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些文件。
看完之后,她对翻案的可能性更加存疑。
此案一审判决和二审判决均依照的是现有证据和现行法律,哪怕有小小的角度偏移,也是检察官在判决过程中的个人取舍,合理合法。
证据链完善强硬,展眉没看到翻案的切入点。
钟夜给她看这些东西,但没有告知她现阶段进展,显然没有打算让展眉参与此事。
先有反应的,反而是容阮上层社会。
顾雅洁来看她,拎着一份头条为“谁在替多年定论翻案?”的报纸。
它对钟夜最近的动作进行一番总结和推论,最后直指他的目的是推翻当年南音一案。
南音去世时,钟家和南家没有找到幕后主使,因此扫街一样把容阮上上下下凶猛的扫了一遍,波及到的大小家族无数。
但碍于两家地位,众人都是无言隐忍。
现在旧事重提,许多人回想起当时被钟夜扒掉半层皮的恐惧,纷纷颇有微词起来。
展眉把文章看完,很是平静,“南怀真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次都是先在舆论上做文章。”
顾雅洁也和南怀互相交手一段时间,也对他这一脾性知根知底。
“钟夜真的打算翻案?”
她隐约听到如此风声,但有些难以置信。
南音去世是钟夜的逆鳞所在,无数人证明触之即死。
展眉却让钟夜生生把这块逆鳞从身上拔去?
展眉点头,“是,现在看来,南怀也已经知道。”
顾雅洁吃惊,“我还以为是南怀寻找由头占据道德制高点。”
展眉很是诚实,“南怀也没有找错,这个角度钟夜是很不利。”
南音在容阮的名声不错,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充满灵气的南家小女儿,还未走上社交舞台就直接凋零,真心诚意惋惜她的人不少。
钟夜这样做,是在和容阮民意大势作对。
哪怕这大势是他曾经塑造出来。
顾雅洁沉默一会,对展眉在钟夜心中的地位有了全新的认识。
“那你——”
展眉在公馆纵火之事她也听说,但当时钟夜拦着不让人来看望。
现下桎梏放松,她来到公馆。
却发现展眉却依然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巴掌大的脸,削尖的下巴,浑身的绷带。
展眉疑惑,“我?”
“钟夜现下显然是一心一意为你,那你和他——”
展眉失笑,“猎户训猴子都知道打个巴掌给个枣吃,要是记吃不记打,那就活该一直挨打。”
话里意味让顾雅洁把更多的话都咽下去。
钟夜晚上回家,看到展眉在看报纸,眉心一跳。
“有什么有意思的新闻吗?”
展眉把报纸合上,懒洋洋摇头。
钟夜现在说十句展眉未必能回他一句,他也习惯,换了衣服就来抱展眉去餐桌。
展眉轻声道,“钟夜,我想回纪国。”
钟夜把人稳稳放下,又去洗手盛饭,“怎么突然想去纪国?”
“我还有个学位没拿,你不是曾经都给我安排好?我想回去拿到双证。”
钟夜当即同意,“可以,等我腾出时间来陪你去。”
展眉摇头,“你可以不用陪我,我对纪国很熟悉。”
钟夜轻笑,“也是,白梨亭的总部就在纪国,让艾米照顾你也可以。”
展眉心头一沉,面上不漏分毫。
二人吃饭,钟夜继续补充些关于她再次出国读书的事项。
展眉反而有些兴致缺缺,敷衍回应。
“读书?”
林兮崇对钟夜突然要腾半个月的假表示强烈抗议,他分身乏术,还要给钟夜调休,一个头有两个大。
“怎么这个时候要去读书?”
林兮崇有些怀疑,按理说现下是沐阳肇事一案重审的时期,展眉不紧密关注事项就算了,怎么还想跑出国去?
就他对展眉的了解,这其中必有后手。
钟夜却看的简单,“她估计要在我身边被闷死,想换个地方喘口气。”
林兮崇撇嘴,“你也知道。”
“那你一直跟着她不是更烦你?”
钟夜闻言微笑,无比坦然,“已经到谷底,怎么走都是向上。”
林兮崇虽然觉得这话奇怪,但也找不到论点反驳。
“我腾不出半个月时间,现在哪儿都离不开你,最多一个星期,你还得随时远程工作。”
钟夜点头,“好,尽快。”
于是在飞机呼啸中,展眉看着云层中的阳光,六年来头一次脚踏纪国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