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人在医院闹那样一出后,钟夜出事就再也瞒不住。
但第一个提出来医院看望的,却是谢轩。
他与钟夜的关系有些复杂,说亲密,不若曾经和南怀那样宛如一体,甚至一直都是呈微妙对立关系。
但说疏远,二人却始终有些惺惺相惜的默契。
谢轩在钟夜的病房前站了会,语气倒还是轻松,“阿夜都这个样子,南怀不会已经死了吧。”
林兮崇压力日益巨大,对这样的话再也笑不出来。
“他没事,但也只剩没事。”
谢轩侧过头看他,带一点若有若无的窥探,“钟夜与南怀相持已久,又都算得上有分寸的人,怎么会搞成这样?”
林兮崇苦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个苦命顶锅人,钟霰可能都知道的比我多些。”
谢轩视线转回去,又盯着玻璃墙看了一会,“听说展眉和钟夜一起出的事?”
林兮崇叹气,“这才是你真正要问的吧。”
谢轩挑眉,似笑非笑,“怎么这么说?”
林兮崇不欲对他和展眉的关系发表评价,“你想去看看她吗?在楼下,虽然也没醒,但是在普通病房,能进去。”
谢轩真正失笑,眼角都染上一点红。
“你这,算不算吃里扒外?”
林夕没好气,“钟夜都这副模样我还在替他管着钟氏,他好意思说我吃里扒外?你去,反正他不知道。”
谢轩本来觉得无可无不可,但被林兮崇这样支持的态度一鼓动,反而有些非去不可。
他站在病房门口,盯着门牌看了会,轻轻推门。
展眉全身上下都连着管子,续在维持她生命的仪器上。
心电图的单调响声回荡在病房中,点滴规律的从滴管进入静脉。
谢轩站在门口,并不向床边走,略低一低头,语气还是带笑,“你这样子,可让我有些失望。”
“既然不再联系,不应该过的更好才对?”
展眉静静睡在苍白的病床上,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钟夜向她走了两步,终于能看到她巴掌大的脸庞,陷在厚厚的被褥里,无比孱弱单薄。
“林兮崇也真够傻的,不怕我趁机挖钟夜的墙角吗?”
他终于站在展眉床边,她一张脸白到透明,睫毛停在眼上,由于长期昏迷,有些失去光泽,像秋后脆弱的蝴蝶。
谢轩俯身,能闻到消毒水气息中夹杂的一点栀子香。
“听说你不愿意醒来。”
展眉嘴唇泛白干燥,在病房长期恒温恒湿的条件下有些起皮。
“公主需要王子的吻吗?”
谢轩慢慢凑近,唇角勾起,逐渐靠近展眉的嘴唇。
她纹丝不动,安静无觉。
二人呼吸几乎交融。
直到二人嘴唇距离相差无几之时,谢轩突然顿住。
他慢慢的,一点一点抬起身子,气息带来一阵微风,从展眉唇边擦过。
“算了。”
谢轩拿起旁边床头柜上的水杯,蘸湿棉签,动作轻缓的润湿她嘴唇。
展眉虽然有护工,但照顾总有疏漏之处,眼看她的嘴唇恢复湿润,带一点水汽光泽。
谢轩捋了捋她的头发,起身离开病房。
打开门,林兮崇像门神一样守在门口,显然没有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谢轩被他的架势逗笑,“怎么,替你老板关门?”
林兮崇翻个白眼,“怕你真的骨子里是个变态,对昏迷不醒的人也图谋不轨。”
谢轩慢悠悠往医院门口走,是要离开的架势。
“我谢轩不要偷来的东西。”
林兮崇把人送出去,闻言被勾起好奇,“你对展眉——到底是什么心思?”
谢轩诧异看他一眼,眼角勾起,隐隐含着警告。
“我对她能有什么心思?”
林兮崇禁声,谢轩的脾气本就古怪,他二人相交不多,不必为了一点八卦得罪这尊大佛。
谢轩坐进车内,压低声音严肃起来,“钟家有人求到谢家去,请谢家人为他们孤苦无依的做主。”
“我家老太太对阿夜不喜,怕是要出这个头,我知道你们有一个月的约定,我只能保证在这一个月内谢家不会联合钟夜发难。”
这才是谢轩前来的真正目的,林兮崇顿时会意,对他很是感谢。
商场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一时抓不上就是大起大落,谢轩与钟夜并非多么紧密的关系,能来提醒一句,已经是承了很大的人情。
林兮崇隐晦提问,“那么你——”
谢轩轻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奶奶宝刀未老,我当然是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