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有朋友会来看我。
一个叫顾雅洁的女孩子,性格有些冷淡,但其实对人很好。
她长的极漂亮,一看就是千尊万贵的大小姐。
她很忙碌,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然后——
然后没了。
据钟夜所说,我和他的姐姐,钟霰关系也不错,但她在山上伙居,轻易不下山。
加一起,两个。
但就这两个,都是与钟夜有关,和他的关系应当比我更亲近。
我自己的朋友呢,我自己的工作呢,我自己的生活呢?
总不会,我之前是个不太清醒的恋爱脑,一切都围着钟夜打转?
钟夜每天都会来看我复健,他工作繁忙,若是时间对不上,还要让我等他。
我问他,就看到他脸上也出现一幅极为复杂的表情。
“什么是恋爱脑?”
我诧异,他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就是一心只有恋爱和男朋友,什么事情都以男朋友为先,完全没有自我。”
钟夜难以言表的沉默一会,否认,“你不是。”
我叹气,只觉得接受的一切信息都不合常理。
“你要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问别人,别人都让我问你,我问你,你又什么都不说。”
“难道你不想我恢复记忆吗?”
钟夜眼角跳了跳,“医生建议现下以肢体复健为重,大脑不要接受过多刺激。”
我丧气,“不接受过多刺激不是不接受刺激,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钟夜微微瞪大眼睛,并不说话。
“比如说,我们虽然订婚,但是一点都不熟,你也不喜欢我,分居两地,从不见面。”
“然后呢,我们头一次见面,就一起出了意外,你因为愧疚,才这样照顾我——”
钟夜欲言又止,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很久以前我就想说,你真得少看点电视剧。”
我有些脸红,钟夜上前要拉我,“东拉西扯就是不复健,拖时间有什么用?”
我立刻摆手,“我自己起来。”
据他所说,我们是未婚夫妻,额,那应该很亲密,这种举动也属正常。
但我现在完全不记得他,他就像一个陌生人,我怎么没办法把这样肌肤接触看做顺理成章。
钟夜似乎也意识到我的想法,除了头天醒来,其他时候都很尊重我。
他不强求,看护工扶我上器械,就开始计时。
有他看着,我一点懒都偷不成,但凡摸鱼,结束后必然补回来,反而更加费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复健的真情实感,再也不掺水胡混。
我低声吐槽他,“万恶的资本家。”
钟夜正听电话,说的内容我都听不懂,但他还是听到我的低语,轻描淡写睨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管理一家很大的企业,连我养病这家医院都是他的。
他背后的家族似乎也极其显赫,任何人提到钟家,都是一副心悦诚服几闻天听。
但这更让我紧张。
我呢,我有家族吗,我有企业吗,我有背景吗?
就我醒来以后的状况来看,应该是没有。
那我们为什么可以订婚?
并不是说狭隘的门户论。
但钟夜这样忙,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若我真是毫无背景的普通女生,连认识他都是妄想,又怎么谈婚论嫁?
想的久了,又开始头晕。
我停下思索,开始集中注意在面前的器械上。
我并非不想知道过去,但这是钟夜的医院,周围都是钟夜的人。
我现在的世界几乎只有他,若是激怒他,后果也承担不起。
没错,我仍旧在怀疑,也依然不相信。
我脑海中,总有些隐约的预感,似乎要挣脱那一片雪白的荒原而出,告诉我现下的场景十分违和。
不该是这样。
但应该是什么样?
我不知道。
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把这八个字念了又念,我稳下心神,继续复健。
钟夜早就打完电话,站在我身边,也不说话,直到时间结束,示意护工上前停器械。
我被扶回轮椅,他给我递水和毛巾,“想出去看看吗?”
我手一顿,抬眼看他。
“医生说你现下可以慢慢与外界接触。”
我点头。
我想出去。
等我洗完澡换好衣服,钟夜把我推出医院。
一群保镖跟在身后,这样的场景真是很超现实。
钟夜带我去了阮江。
秋天江边有些冷,也没有什么人,他只穿一件衬衫,我却裹的像头熊。
他慢条斯理推着我向前走。
“在这儿,你说要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