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下班到家,车子在门口处和别人堵上,她向来好性格,拎着包下车往里走,示意司机先让步。
对面的喇叭滴了两声,展眉疑惑看了一眼,就往老宅走,并未放在心上。
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悠悠往这边走,竟然是谢轩。
展眉有些讶异,她和谢轩最近都没见过,对方来此,应该是找钟夜?
她想到在火场时自己暴露恢复记忆时的情状,有些紧张。
谢轩走到她身边挑挑眉,“不进去?”
展眉很客气,“走吧。”
谢轩跟着她往里走,嘴上也不停,“说起来也是感慨,你看这钟家老宅我与钟夜从小相识都没有来过几次,倒是你现在已经熟门熟路。”
“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时间过的多快啊。”
展眉停下脚步端详他神情,很是认真,“你什么意思?”
谢轩无辜的瞪大眼睛,“我感慨一下时光流逝,你为什么这样紧张。”
展眉从郭开那里出来,整个人都显得草木皆兵,谢轩这才看清她的正脸,声音沉了些,“你哭了?谁惹了你?”
展眉摇摇头往里走,钟夜大概知道她回来的时间,此时已经站在门口迎接,看到谢轩,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他上前把展眉手里的包接过去,对谢轩视若无睹,扶着人往里走道,“累不累?伤口恢复的怎么样?”
展眉不愿在旁人面前表现的过于亲密,侧过身道,“你们聊,我上楼洗个澡。”
钟夜看着她上楼后才分出心思搭理谢轩,人也没什么好气,“你来做什么?”
谢轩摊在沙发上,“我来谢过展眉的救命之恩。”
就算知道这话是玩笑,钟夜的眉毛也压了下去,“没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给你面子,还敢来谢?”
谢轩调笑,“我好歹也是她累死累活拼了命救出来的,你对我这个态度,不是糟蹋她的苦心?”
钟夜冷哼,“什么苦心,她说就算当时在火场里是一只狗也会努力去救,我这个态度,已经很是尊重。”
谢轩面色一僵,想到这是展眉确实会说的话,旋即又笑了。
钟夜看出谢轩现下和之前不同,他将他的私人鱼缸出手的事情瞒不住人,谢轩喜欢养鱼,曾经他的鱼缸在华国北方地区首屈一指,爱好者圈内名声远扬。
但他已很少再去赏玩那些奇怪的鱼中,最近还把那占地面积几乎算得上是海洋馆的鱼缸处理掉,为的是什么,钟夜也心知肚明。
他心情更加浮躁,不耐道,“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谢轩从那一瞬柔和的表情抽离,随即神情阴狠起来,他露出颈侧还没有好全的针眼,“有事,南怀回来了,你不知道?”
钟夜眯眼,“对你下手的,是他?”
谢轩又恢复那种懒洋洋的含笑神情,“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在医院里抽血验了八十多项药物种类,洗胃透析做了一遍,你都没得到消息?”
钟夜毫无愧疚之心,“你又没死。”
谢轩笑的很是散漫,“我那个弟弟不知怎么和他混到一起,还要借郭明溪的手杀了我,好栽赃给郭家,这一石二鸟的恶毒手段,也亏他想的出来。”
钟夜眉心跳了跳,也对南怀的疯癫深感无奈,“你有他的消息?”
谢轩摇头,意味深长,“这才是更有趣的地方,我从医院出来,再次回到那天我们被绑架的住宅区,那里的人都消失了,是一片空城。”
钟夜了解谢轩,他这样讲故事必然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你继续说。”
谢轩笑笑,“当天我和展眉都见到那里居住着很多老人,而老人的精神状态又都不对,南怀在那里如入无人之境,但展眉上下也没受到阻拦。”
“南怀一直做的是药物生意,早就在灰色领域走出很远,你怎么想?”
钟夜沉吟一会,太阳穴处的青筋蹦了出来。
“他拿那些老人试药?”
谢轩点头含笑,“不仅如此,还在发现弄死我失败以后,将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
钟夜脸色无比难看,“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能容的他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谢轩食指在沙发上轻点,“这也是需要查的事情之一,他联合谢苗对我下手,我是必然要跟他不死不休,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曾经和他交情不浅。”
“想问一声,黄泉路上,你要不要送他一程?”
谢轩话说的轻巧,语气中也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钟夜知道他是真怒,哪怕举他此生之力,也会让南怀和谢苗后悔当初决定。
钟夜思考一会,缓缓笑开。
“展眉喜欢做医生,她受这么重的伤,没有两天就爬去上班,要是让她知道有这么多老人被折磨,不知多么难过。”
“我跟了,南怀疯癫至此,死才是他最后的解脱。”
谢轩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道,“你还真是——”
话说到一半,他就笑着起身,“既然如此,就别在家里做煮夫,动一动,钟总,不然外面都以为你开始生锈。”
钟夜一笑,眼底全是寒光。
“敢这样想的人,必然都会付出代价。”
钟夜送谢轩出去,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你们哪天结婚?”
钟夜这才大惊,“原来还没给你请帖,真不好意思,忘记了。”
谢轩很是无语的看他。
钟夜笑意吟吟,“请帖都是展眉自己手写,她最近辛苦,我不舍她劳累,何况一个小小婚礼,哪里值得谢总下降,就算了吧。”
谢轩也笑,“钟夜,你幼稚不幼稚。”
钟夜毫不反思,“就不让你去。”
谢轩突然提高声音,“眉儿,钟夜不让我参加你们婚礼!”
他声音拖的长又委屈,听的钟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回头,展眉正擦着头发从楼上下来,闻言也愣在楼梯上。
“在植保中心,你去就行,不需要请柬。”
钟夜几乎要用目光把谢轩瞪死,又回头去接展眉,“都说了不要晚上洗头,不干又头疼——”
谢轩大笑着走出门去,笑声最后却酸涩起来。
钟夜,你比我幸运。
他回想起展眉平静而笃定的,“我们没有一辈子。”又设身处地的替钟夜紧张起来。
展眉,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