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远在说,任无恶也在想那三人中谁是武原,回想一下,三人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人物啊,既然是皇族,多少有点皇族气魄吧,怎么也得有点出众之处吧?可那三个人就是一副书院弟子的作派,哪一个好似都不和皇族沾边。
忽地他想到了一点,就问道“罗兄,那武原既然是郡王之子,身边应该有随行扈从吧?”
罗远苦笑道“这也是奇怪之处,当时武原并未带有扈从,附近也没有护卫守候,不然也不会无声无息被人杀死。”
任无恶又问道“如此说来,武原和梁奉的会面其实是很隐秘的事情了,既然如此,许亮又怎会在那里?”
罗远摇头道“此事确实是有不少奇怪之处,现在还无法确定凶手是因何杀人,是为了武原还是其他人,总之是个不小的谜团。”
任无恶皱眉道“看起来这次乱子真是不小,想不到许亮会卷入其中,还把性命搭上了。”
罗远叹道“谁说不是呢,你也要做好准备了。”
任无恶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我会随时接受问讯。”
罗远道“没办法,谁叫你和许亮一起去了城里,也算是最后一个见到许亮的人,不过你只要如实回答,就不会有事。”
任无恶叹道“也不知道此事最后要如何解决,能抓到凶手吗?”
罗远摆摆手道“怎么可能,凶手若是结丹期,来去无影,瞬息千里,几天过去了,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就算有些线索,真要抓到人也很难。如果那人已经离开了冀州,学宫皇族势力再大也是鞭长莫及,我看,这件事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任无恶问道“那苍山郡王能罢休吗?毕竟是死了个儿子。”
罗远却道“虽然是儿子但不是嫡出,我听说苍山郡王光嫡出的儿子就有七八个,死一个庶出之子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了,郡王之所以震怒,也是颜面的关系,也是有意给书院施压,好歹也给他一个说的过去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苍山郡王和院长黎书文曾有师生之谊,这件事只要院长肯出面,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毕竟苍山郡王也会有依仗学宫的时候,此事就当是书院欠了他一份情。”
任无恶恍然道“这样啊,我还以为郡王一心会为儿子报仇呢。原来是有其他的打算,亲情在利益面前有时候真是不值一提呀。”
罗远深以为然,点头道“身为郡王自然要以大局为重,我看就算死的是嫡长子,到了最后郡王能获得的就是更大的利益罢了。亲情什么的,在这些大人物那里,也就是说说好听罢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罗远才离去,临走时又特意叮嘱任无恶,若是有人前来问讯,定要实话实说,不能有丝毫隐瞒,咱们也没有做什么,无需害怕。
任无恶自然满口答应,罗远走后,他宛如无事一般继续干活做事,真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如此又过了三天,罗远也没有再来,而因为人手紧张,也没人和任无恶轮班做事,他只能先一个人忙活着。
任无恶觉得因为和许亮的关系,书院会派人问话,他是一直在等待那些人的出现,可又过了几天,一切照旧,没人过来找他。
任无恶有些诧异,有时就在想,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个杂役无关紧要,就被忽略了呢?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筑基初期,平时也没有什么异常表现,被人不当回事不当人很正常。
而他也没有什么紧张不安,相反从事发后一直都很淡然平静,好似这件事真的和他无关一样,有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的冷静了呢?按理来说,杀人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多快跑多快,可他居然还在这里种地,还是那么的心平气和,从容不迫,这份定力也太超然了吧?
难道自己就不怕吗?你该有些害怕才对呀?任无恶!
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如此平静,应该是和以往的经历有关,在漱玉剑派,在九曲迷宫,他遇到了那么多的变化和事情,和这些过往相比,杀几个人实在是很平常不过了,还有就是,他觉得其中应该还有白金的影响,自从这货进驻祖窍后,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心也是越来越冷,杀人时也是越来越狠,也是愈发无畏无惧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天晓得,万一那天一个不小心惹出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他只怕连跑的时间都没了,直接就来个完蛋大吉,你杀人,人家杀你,天经地义!
这日一大早,罗远又来了,还带着一个年轻人。
任无恶本以为那人是来问话的,但仔细一看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果然这人是新来的杂役,名叫黄云冲,是大别城本地人,刚刚筑基成功,有幸成为了书院的杂役,有幸被分配到了百草园,还是农青山特意安排到了任无恶这里。
罗远向任无恶交代一下后就走了,因为有别人,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从罗远临走时的一个眼神来看,武原的事情应该是了结了。
因为事先得到了叮嘱,新来的黄云冲对任无恶是相当恭敬客气,一副小弟的姿态。
任无恶也不会为为难对方,每天认真带着黄云冲做事,很多活都是手把手在教,俨然是一副老师傅的模样,也让黄云冲甚为感激,时常会说,有时间定要好好请任无恶去城里酒楼吃饭喝酒到醉春院逛逛。
过了一个月,黄云冲算是出师了,开始正式上岗做事,没多久罗远又带了一个新人过来,名叫聂虎,也是个刚刚筑基的修士。
任无恶只能又带着新人熟悉业务,感觉自己真是成了专门教授新人的老师傅,学徒带了一个又一个,关键是,带学徒好歹加点钱啊,教新人也不容易嘛!
不过新人教出来后,任无恶就有些清闲了,黄云冲和聂虎轮班干活,他每日就是在灵田巡查,动手的时候少动嘴的次数多了。
他感觉到不久后自己的工作应该会有变动,果不其然,闲散了不到半个月,他就等到农青山的召见。
这日清晨,天刚刚亮,罗远就带着任无恶去了中等灵田那边,在晨曦中见到了一大早就在喝酒的农青山。
见他们来了,农青山就微微点点头,良久后才缓缓问道“韦轩,来百草园多久了?”
任无恶想想道“差不多两年了吧。”
农青山道“时间也不算短了,你在这里做事也很用心,也没有那些不好的行为,我很欣慰,没有看错人。”
任无恶忙道“小的只是做了应做之事。”
农青山一笑道“说得好,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什么事吗?”
任无恶摇头道“小的不知。”
农青山随手一指眼前的灵田道“以后这片中等灵田就归你管理了,还是那句话做好有赏,做错认罚,好好干活,我不会亏待你。”
任无恶忙道“小的多谢园长抬举,也定不会辜负园长期望。”
农青山看看他道“那就好,罗远你先带带他。”说完拎着酒葫芦洒然而去。
见农青山走远了,罗远才笑道“恭喜韦兄了。能被园长点名来这里做事,可是不常见的。”
任无恶闻言心头一动,愕然道“不是每人都如此吗?”
罗远摇头道“当然不是了,园长很少亲自安排杂役做事的,由此可见,院长对你可是青眼有加了。”
任无恶没受宠若惊,反而是心生疑问,但并未表现出来,就道“那确实是我的荣幸了,这也要多谢罗兄了,若非罗兄时常在园长面前提起我,我也不会有这样的运气。”
罗远人也很实在,忙道“说来惭愧,我人微言轻,平时也不是经常见到园长,韦兄的名字我就是想多说几次也办不到。”
任无恶笑道“总之还是要谢谢罗兄。对了,之前那件事已经了结了吗?”
说到那件事,他不觉压低了声音。
罗远也低声道“算是了结了。”
任无恶忙问道“那结果是?”
罗远叹道“就是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过听闻是院长出面了,苍山郡王才卖了个人情给书院。”
任无恶喃喃道“还真是这样啊,那凶手找到了吗?”
罗远摇头道“应该是没有,现在都无法确定凶手是冲谁来的。”
任无恶轻叹道“那许亮就是受了无妄之灾,死得稀里糊涂。”
罗远闻言却是冷冷一哼,继而犹豫一下才道“许亮其实也不算枉死。”
任无恶奇道“此话怎讲?”
罗远沉声道“许亮在百草园的那段时间,曾将一些药材偷运了出去,而那买家应该就是梁奉。”
任无恶动容道“竟有此事!不会吧,我和许亮共事时并没有他有什么异常啊!”
罗远冷哼道“那是他善于伪装,也是很小心的缘故,而你每日不是专心做事就是在修炼,自然发现不了他的那些勾当了。他可不是一次二次了,而是有好几次,偷出去的药材不算少。”
任无恶奇道“这件事又是如何被发现的?”
罗远道“这还不简单,为了查找那名凶手,查着查着就找到了许亮和梁奉的关系,他们做的虽然隐蔽,可还是有不少痕迹留了下来,而且许亮只是其中一个,和梁奉做买卖的人还有不少。”
任无恶忙道“那些人又是如何处置的?”
罗远肃容道“自然是被清理掉了。”所谓的清理轻则是赶出百草园,重则是被废去修为,总之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任无恶听后不由得长叹道“得不偿失,这又是何苦呢!”
罗远道“还不是贪念作祟,也抱着侥幸心,以为不会被发现,哪知道有些事情是根本瞒不住的。其实园长已经是很宽宏大量了。”
任无恶微微一怔道“此话怎讲?”
罗远小声道“对于一些杂役的小偷小摸,园长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园长并不会追究。”
任无恶愕然道“这样啊,那许亮做的那些事情园长也是知道的。”
罗远点头道“应该是,在这百草园很少有事情能瞒得过园长。”顿一顿后,他继续道“韦兄,你我只要认真做事,园长必不会亏待我们,若是机会到了,说不定就会有进入高等灵田的可能。”
任无恶忙道“罗兄的话我一定铭记于心。”
聊了一阵后,罗远就向任无恶介绍了一下这片灵田的情况。
他们所管理的这片中等灵田也是百亩左右,每十亩是一种药材,之前那片极阳花就在其中。
现在任无恶也已经比较熟悉药材了,知道在修仙界,药材也有等级划分,从一品到九品有九个等级,九品最好皆是一些天地奇珍,难遇难求。
而一品也非寻常药材可比,像是世间所说的什么百年人参或者灵芝也就是一品药材。
极阳花则是二品,在中等灵田种植的最高的药材就是三品,三品之上的药材都在高等灵田养殖。
据说,在高等灵田内有七品药材,这也是最高等的药材,而高等灵田内最多的还是四品,五品的药材,但数量也不算很多,因为整个高等灵田好像还不足千亩,而药材等级越高,所占用的灵田也就越多,产量自然也会受限,像有大产量是不可能的。
说到高等灵田时,罗远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可以说进入高等灵田应该就是他现有的愿望和目标了。
而任无恶也能看出,罗远想进入高等灵田不仅仅是因为会有高的酬劳和好的福利,也是对于药材方面的热爱,他是真的很喜欢干这一行。
知道自己有些激动,罗远就向任无恶坦言道,在百草园干了这么久,他已经是很喜欢这份工作,而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天赋根基结丹基本已是无望,如此还不如将这份工作当做事业来做。
任无恶也能理解罗远,自然是好好鼓励了几句。
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自然是亲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