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声音又道“他是谁?”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激动之情难以掩饰。
任无恶忙道“晚辈受段云龙前辈所托来此寻找辛龙姑前辈,请问前辈是辛龙姑吗?”
听到那个名字,对方惊呼了一声,片刻后才颤声道“段云……龙,你说的是段云龙?他……他还好吗?”
任无恶犹豫一下道“不敢欺瞒前辈,段前辈其实早已去往四境,晚辈只是得到了他遗留下来的物品。”
那声音无比惊喜地道“他去了……四境?真的吗?”
任无恶已是拿出了段云龙留下的那枚玉简,道“这里有段前辈留下的玉简,请前辈过目。”
那声音又是一声惊呼,接着任无恶手中玉简也缓缓飘起到了那根玉笛旁边,没过多久,他又听到了隐隐抽泣声,那声音在哭也在低低自语着,至于说些什么他听不清楚,而他还是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那声音好像只是声音,并无形体实质似的。
难道她真的是鬼?!
九灵忽然叹道“辛龙姑的肉身早已被血泉消融,她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她的元神似乎已与这血泉之水融合,也许她就是依靠着血泉蕴含的奇异灵力……维系生命到了现在,可以说是血泉杀了她,也是血泉帮了她。等等,还是不对,她能保持这样的……形态似乎还有其他缘故。”
任无恶忙道“什么原因?那她还能……复原吗?”
九灵苦笑道“她能保持这样的形态已是奇迹,怎么可能还能复原。”
任无恶看着那玉笛玉简,听着那如诉如泣的声音,暗自怅然也是感慨万千。
许久后,那声音幽幽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任无恶说了本名,那声音轻叹一声道“我就是辛龙姑,谢谢你带来了他的东西,真的很感谢。”
任无恶忙道“前辈言重了,完成段前辈愿望是晚辈该做的,总算不负所托。”
辛龙姑幽幽道“你既非血河派弟子,却能进入血泉洞来到这里,冒着多大的风险我很清楚,世间像你这样的人又能有几个?我和他能遇到你是运气也是福气,再次谢谢你,可惜我无法当面道谢,唉!”
任无恶忙道“前辈过奖了,晚辈行事只求问心无愧,既然知道了段前辈的心愿,就想替他完成,虽然有些波折,但也还算顺利。辛前辈,段前辈心愿已了,那晚辈也就告辞了。”
辛龙姑道“你等一下,段云龙让你来找我,其实还有其他安排。”
任无恶奇道“其他安排?”
辛龙姑幽幽一叹道“我们的事情你应该也都知道了,但这玉简里并未提到另一桩事情。”
任无恶自然好奇,心道,别的事情又是什么?忽地他想起雷龙不久前说的一些话,顿时若有所悟。
辛龙姑又问道“你可听过血河三宝?”
任无恶心道,我知道天魔三宝,血河三宝又是什么?寻思着便摇摇头,说声不知。
就听九灵道“难道是血河车?”
他奇道“血河车是什么?一辆马车?”
九灵还没说话,辛龙姑先道“所谓血河三宝指的就是血河经,血河剑以及血河车……”
当年,血河派创派祖师卫大悲就是在这龙门山获得了血河经还有血河车,从而开创了血河派。
血河车也真是一辆马车,也是一件异宝,据说卫大悲先发现的就是血河车,然后在车内又发现了血河经。
卫大悲获得血河经和血河车后,修为大进,从一个结丹期修士在短短百年前便到了元婴后期,然后又在数百年后化神成功,最终成为一派宗师。
而他之所以能够有如此成就,就是依靠血河车的力量,据说在血河车内修炼,一日可抵一年之功,血河车内蕴含着无比精纯浑厚的灵气灵力,随随便便就能令人脱胎换骨,也当真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
可惜的是,在卫大悲去往四境后,血河车和血河派第二代掌门魏子勋一起消失不见了。
掌门带着本门重宝失踪,血河派上下自然会全力寻找,但始终没有发现一点痕迹线索,没找到魏子勋也没有找到血河车。
故而,寻找血河车也成为了每个血河派弟子的任务,当年辛龙姑在九州游历也是在寻找血河车,但偏偏她遇到了段云龙。
可就在他们相爱后打算远离尘世,避开两派纷争时,二人在戎州无意间找到了失踪已久的血河车,以及魏子勋的遗骸。
找到血河车后,二人又惊又喜,但他们也知道一旦这个消息被外界知道,也会引来大祸。
辛龙姑本想将血河车送回血河派,但也知道一旦回到那里便不可能再和段云龙相见,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和段云龙一同隐居,就当从未发现血河车。
有了血河车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辛龙姑依法在血河车内修炼了一下,果然修为精进迅猛,超乎想象,不过血河车只对修炼了血河经的修士有用,对其他修士则是有害无益。
在血河车的帮助下,辛龙姑很快从元婴初期到了后期,并且和血河车融合无间,化为一体。
也就在辛龙姑进入后期没多久,他们居住的地方被天雷宫和血河派发现了,而且两派也知道了他们找到了血河车。
为了血河车,两派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用尽了手段,结果她和段云龙被各自门派带走,一场大战后,两派也是损失惨重。
回到血河派,他们自然要逼辛龙姑交出血河车,可她早已对血河派死心了,始终没说出血河车的下落,而她也就一直被关在了血泉牢。
她知道天雷宫一定也想从段云龙嘴里获得血河车的下落,但一定也不会有收获,他们虽然分开了,但心始终还在一起。
她也知道此生恐难再和段云龙相见,但又不愿意放弃那一丝希望,也就是这一丝希望才让她坚持到了现在,也终于听到了段云龙的消息,见到了他留给自己的东西。
说完这些后,辛龙姑长长叹息一声道“他让你将玉笛送来,也是想让我将血河车交给你,他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的心意。”
任无恶心道,她在这里这么久了,血河派一直都没有得到血河车,看起来她是将血河车放在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以血河派的力量手段,居然都没问不出来血河车的下落,她又是如何做到的呢?他是有些好奇,但对血河车也没什么兴趣,他又不是血河派弟子,就算有这件异宝也是毫无用处。
寻思着,他嘴上道“像血河车这类宝物,只怕和晚辈无缘,前辈还是找一个有缘人托付给他的好。”
辛龙姑反问道“你可知血河车在何处?”
我怎么知道?但他很快想到一点,恍然道“难道血河车一直都在前辈身上?!”
辛龙姑叹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不错,血河车一直都在我这里,从未离开。”
原来,自从使用血河车修炼后,这件异宝便从有形化为无形,完全和辛龙姑元神融合,那种融合又是极其神奇的,只有拥有血河车的人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外人就算是化神期修士也无法发现血河车。
正是因为血河车的存在,辛龙姑才能在撑到现在,而血河派的人都以为她已经被血泉融化消失,物化已经不知多久了。八壹中文網
辛龙姑是依靠血河车之力活着,说是活着其实就是留存了精神意识罢了。
任无恶听到这里又是暗暗叹息几声,这时又听辛龙姑道“现在,我就将血河车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收下。”
他忙道“万万不可,既然此物已和前辈精神融合,晚辈岂能带走。”心道,难道她是想让我带她离开这里?
辛龙姑道“我苟活到现在已经是很累了,如今知道了他的消息,我已无牵挂,我也该走了。”
任无恶一愣道“前辈何出此言,既然你还有血河车,应该还有机会重获新生,若是晚辈能帮到什么,我必定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辛龙姑很欣慰地道“你能如此说,我已经很高兴了,但血河车只能让我留存这点精神意识,重生绝无可能。我是时候走了,与我而言,这便是解脱。”轻轻一叹后,她继续道“你看,这就是血河车。”
随着话音,在任无恶眼前丈许外空中忽然亮起一团血红色光芒,片刻后,血光收敛,显现出一物,就是一个尺许大小的微型红色马车,车体古老简单。拉车的是两匹似马非马,似牛非牛的异兽,头颅上长着一对弯月般的犄角,而在异兽身体上还长有一对翅膀,虽然此刻看来这异兽车辆都是死物,可任无恶却能感知到它们蕴含的活力生机,这辆车似乎随时都能飞腾而起,破空而去,这就是血河车!
“这就是血河车,此物不知是以何等灵物炼制而成,灵力之强无法想象,拉车的两只异兽名为月龙马,为九阶妖兽,它们已与血河车融合一体,在车厢内还有血河经全文,如今血河派留存在的血河经并不完整,这也是他们一直寻找它的原因。”辛龙姑徐徐说着,那血河车也缓缓到了任无恶眼前。
凝视着这辆异宝,任无恶沉声道“前辈,若我带走它,您会怎样?”虽然已经想到了结果,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辛龙姑道“自然是真正的死去了。”
任无恶默然片刻才道“前辈,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辛龙姑淡然道“即便有我也不愿再等了,我已经很累很累了,你既然来了,那便是有缘人,血河车就该属于你,拿着它吧,就当是我和他的一分谢礼,谢谢你帮了我们,真的很感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任无恶意识到了不对,正欲说话,就听九灵叹道“她已经走了。”
任无恶苦笑道“这又何苦呢?唉!”
九灵道“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对她来说,这就是解脱,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
任无恶又叹息一声,随后收起血河车,临走时又看了看石壁上的那首诗,好似听到了辛龙姑和段云龙一起吟诗的声音还有他们模样,而他带来的玉笛玉简在辛龙姑离去后,已然化为粉尘,飘落在了血池中。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住所,想想辛龙姑和段云龙的故事,又是一阵感慨唏嘘。
完成了段云龙的心愿,也该离开这里了,不过没等他有所行动,他的调令先来了。
血玉堂借调他去药堂做事,期限是一年,拿到那张调令时,哭笑不得,都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他也的确是被人卖了,宫天抚告诉他,因为一些原因,血剑堂和血玉堂达成了协议,血剑堂用他换了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只有两位堂主知道了。
两天后,他收拾东西去了药堂,开始新的工作。
药堂那边对他这个新人还算不错,没让他打杂打扫卫生,先让他炼了一炉筑基丹,见到他的本事后,药堂主管甚为欣喜,随即又给他安排不少炼丹任务。
在药堂干了三个月,任无恶几乎是寸步不离炼丹炉,整日里就是围着丹炉转,他已是明白,血玉堂这边根本没把他当做自家弟子,就是一副要把累死在丹炉前的架势,他娘的,这算是什么?拿我出气,把账算在我头上!岂有此理!
这日炼丹时,他就听到丹房外有人在窃窃私语,谈论自己。
是两个人,一个是药堂的于主管,另一个是血玉堂的内门弟子。
“老于,这小子还没被你累死吗?已经三个月了。”
“这小子也真是不一般,换作寻常炼丹师,这种强度早就撑不住了,难怪他能炼出凝婴丹。”
“其实像他这种人才应该留下来才对,弄死了怪可惜的。你就没有惜材之心。”
“我惜材有个屁用,这是堂主下的命令,非要将这小子累死在丹炉上,他不死不行。”
“说的也是,这小子可是坏了堂主的大事,难怪堂主生气,但咱们能把他从血剑堂那边借调过来,也没那么容易吧?”
“那是当然了,虽然这小子是在血泉洞当看守,可想要血剑堂放人也不容易,听说是堂主答应让余文勒兼任分坛坛主,血剑堂才同意的,这小子其实是被余文勒卖了。”
“余文勒也真是忘恩负义,没这小子他能顺利成婴吗?这就是恩将仇报!”
“在余文勒眼里,这小子已经没了价值,正好拿他换一个分坛坛主何乐而不为。”
“这小子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以为在这里干好了就能出人头地,真是太蠢了。老于,你可要好好招待他,可不能让堂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