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变化,当真是兔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梁晓明站在那里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眨眼间他就看到眼前只剩下了一个人,就是尹红霞。
和他一样,对方似乎始终没有动作,静立在原地,并且二人神情也很相似,都是甚为苍白,尤其是尹红霞已无之前那种媚视烟行的妖娆姿态,眼里脸上尽是骇然惊惧之色。
梁晓明忽然发现,在尹红霞四周不知何时竟有无数乌黑色精芒闪动,那些精芒细如游丝,黑而晶莹,闪动着微微神采,是将尹红霞完全包围,就如同是一团轻雾细雨,形如天网疏而不露!
梁晓明随即恍然,原来不是尹红霞不想动,而是她不敢动,那丝丝精芒自然是任无恶驾驭的法宝,早已将尹红霞锁死,她若敢动,只怕早已是灰飞烟灭了!
在梁晓明惊叹骇然还有几分疑惑不解时,任无恶已是到了他的身边,黑衣飘动,气定神闲,那副悠然从容的样子,真像是刚刚赏月归来,而不是一口气杀了五人。
见任无恶安然回来,梁晓明暗暗松口气,结结巴巴地问道“先生,他们……都死了?”
任无恶微微点头道“五个都死了,还剩这一位。”
梁晓明心道,那可都是炼虚后期,竟然被先生转眼间杀了个一干二净,先生又是如何做到的?难道先生是合体期了?现在他才明白,任无恶领这些到了这里就是为了方便下手,如果是在城内是有不少限制顾忌。
他明白,尹红霞也是一样,和梁晓明不同,她是清清楚楚看到了任无恶杀人的全过程,她虽然被青丝剑困住,但感知神念并未受到影响,因此她受到的震撼更大,惊惧之情自然更深更浓,这个任无恶竟然如此可怕,弹指间便将五个炼虚后期一一击杀,还是这般的随意自然,貌似还不是全力,此人究竟是什么人?难不成他是人皇?!
尹红霞对任无恶的评估一下子就提升到了渡劫期,她觉得即便是合体后期也未必能有这般手段,实在是任无恶的速度手段神通都已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在任无恶出手时,尹红霞第一反应也是逃遁,走为上,可在她欲动未动时,青丝剑已将她包围,那丝丝剑气道道精芒让她彻底感受到了死意,令她不敢轻举妄动,当然她不能原地等死,但她觉得也许自己所有的保命神通手段也未必有效,万一适得其反,岂不是自寻死路,因此她做出的选择就是等!
目前看起来这个选择是对的,而她也想到了任无恶动手前的那句话,让他们六个选一个人为他带个话,现在她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了,其他人都已经完蛋了!
任无恶望着一动不动的尹红霞,漫不经心地道“既然只剩你了,就请你代我转告单成器,叫他不要再来招惹我,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介意登门拜访,那时候希望单成器不要后悔!”
说完后,尹红霞周围的青丝剑一闪而逝,消失不见,然后他挥手道“你走吧!”
尹红霞死里逃生,亦是心有余悸,稳稳心神后,又朝着任无恶深深一礼,随后才闪身离去。
尹红霞走后,梁晓明才完全回过神来,先看看四下又以无比敬畏仰慕的神情对任无恶道“先生,你……不会是皇者吧?”
任无恶失笑道“我倒希望自己是,我还差得远呢!别犯傻了,先将那些人留下的东西收起来。这次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
梁晓明答应一声,随即在四周搜寻起来,很快就将亢赟,黄璜,崔立云三人的物品尽数找到,至于高斐,付宁的东西任无恶之前就已收了起来,第二元婴向来不管战利品,这些活只能他自己做。
看看那些战利品,任无恶甚是欣喜,笑道“不愧是都是炼虚后期,家底都很厚实,没让我白忙活一场,哎呀,刚才我该让尹红霞留下自己的乾坤袋才对,命可以不要,战利品得有啊,疏忽了!”
说着他从战利品里取出一个乾坤袋递给梁晓明,“这个是你的,让你陪我冒险,担惊受怕辛苦了。”
梁晓明又惊又喜忙道“多谢先生,但这东西我不能要……”
不等他说完,任无恶已将乾坤袋塞到了他手里,笑道“拿着就好,这也是顺水人情。”
梁晓明只能连声感谢,将乾坤袋收下。
随后任无恶问道“半夜我们能进城吗?”
现在城门关闭,走正道自然无法进城,飞进去更是会惹麻烦,不论是在何地,任何城市只要有朝廷管辖自有一套严密防卫措施,只要不是渡劫期修士,都不能破坏规矩,强行进城,何况这里还是灵水皇朝的都城,就是渡劫期修士也不能轻易违规入城。
不过在任何地方也有入城的其他途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灵晶灵玉关系到了,别说进城就是进皇宫都行。
梁晓明就会办法,毕竟梁家在天麒城也是大家族,到了城门前,梁晓明用了一个灵符,等了没多久,城门就开了一道小缝,开门的是一个军官打扮的青年男子,见到他们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算完,随即领他们进城。
回到梁府,梁思晨一直在等他们回来,以为他们还在王府,见面一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梁晓明是绘声绘色将见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梁思晨就算是合体期修士,也听得禁不住大为动容,脸色一变又变。
等到梁晓明说完,梁思晨看着任无恶,以难以置信地语气神情道“任兄,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也是梁晓明想问的,任无恶笑道“其实就是八个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虽然是六个人,但并无联手合力的经验,我先发制人,打了个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起来也真是有些侥幸冒险了,下不为例。”
梁晓明心道,先生还真是谦虚,我看先生是谋定后动,十拿九稳才对。
梁思晨赞叹道“任兄自谦了,我算是明白了,任兄不仅会炼器炼丹,杀人方面是更有手段。这次单家死了五个客卿又都是炼虚后期,单成器不仅会心疼更会吓个半死。哼,我也没想到他敢在这时候动手,也是我大意了,幸好任兄早有准备。晓明,你先下去吧。”
梁晓明走后,梁思晨才问道“四殿下找任兄可是为了炼丹一事?”
任无恶点头道“正是,但是在三个月后,到时候我会在王府内炼丹,此事你我知道就好。”
梁思晨正容道“我就当不知道此事,那任兄需要我准备什么?”
任无恶道“这几日我要炼几炉丹药,需要一个大一些的炼丹房。”
梁思晨道“我会尽快安排,明天下午就好。”
随后他们再也没说炼丹之事,梁思晨还是好奇任无恶是如何杀了那五个人,任无恶也只能较为详细说了一下,表明了自己还是一位剑修,这样才让梁思晨满意。
次日下午,任无恶就去了炼丹房,地方够大环境也不错,梁思晨还为他准备了不少药材,虽然几乎都用不上,但也是一番心意。
梁晓明还是陪着任无恶,等到任无恶开始开炉炼丹,他就在丹房外等候,算是为任无恶护法。
任无恶炼丹为的就是熟悉灵阳鼎的灵力,这座丹炉不愧是银鼎宗的至宝,灵力精纯,稍加熟悉就能驾驭的得心应手,这些年在上境,他一直都想找一个趁手的丹炉,目前为止,灵阳鼎就是最合适的了。
他一连炼出了五炉丹药,高品低品都有,如此做就是要完全掌控好灵阳鼎的灵力,把控好火候,这样在炼制天王补心丹时把握会更大一些。
在丹房内任无恶待了两个多月,期间梁思晨过来看了几次,梁晓明一直都守在外面。
在任无恶炼丹时,他在城外斩杀崔立云等人的消息已是在天麒城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场大战的过程更有诸多版本,无一不是精彩激烈离奇乃至神奇。
现在大家都已知道,天巧坊梁家有位名叫任无恶的客卿,此人不仅是炼器大师更是剑道高手,虽然是炼虚后期,但实力之强,剑术之精,足可与合体期修士媲美,不然也不能一举击杀五位炼虚后期修士,而且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如此战绩惊世骇俗。
因此有传言说,这个任无恶自称是来自于兰霖州,而潜龙剑宗就是在兰霖州,此人剑术通神,说不定就是潜龙剑宗的弟子!
潜龙剑宗在整个南玄境都是无可撼动的存在,据说随便出来一个弟子,哪怕是化神期的修为,都能够纵横上境,独当一面,任无恶如果真是潜龙剑宗的弟子,有这样的实力很正常。
这次单家惹上了任无恶,真是相当倒霉,先死了个儿子,又没了好几个客卿,听闻单家已有不少客卿离去,就是怕和任无恶交手,单家也无之前那么嚣张了。
但也有传言说,单成器已经请一位合体期修士出手,找机会报仇雪恨,一雪前耻,不过这都是传言无法确实。
还有一个传言说,单成器会亲自出手对付任无恶,别忘了单成器也是合体期,并且已是中期。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像是单家梁家这样的炼器世家,所修炼的功法皆是炼器之法,是以炼器为主,像是单成器虽然是合体期,但他的实战能力未必赶到上一个炼虚后期,而且他还是一家之主,平日里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真要和人斗法拼命只怕连五成修为都施展不出来。
任无恶炼丹结束后,从梁晓明口中听到这些传言也就是付之一笑,毫不在意,他是没想到,在澜沧州他还是会被人当作是潜龙剑宗弟子,这就是潜龙剑宗的影响力了。
结束炼丹,没过几日,麒怀玉就请他再去王府,这次他是一个人,没带梁晓明,也没说要去做什么,梁晓明是有些失落失望,觉得忽然和先生分开真是很不习惯。
到了王府,又是赵管家接待的他,等了一个时辰麒怀玉才出现。
麒怀玉一见到他先问的就是那些传言,那好奇的样子都有些好笑。
任无恶也不能不说,又大概讲了一下,最后道“让殿下见笑了,那些传言过于离奇了,我听了都觉得可笑。”
麒怀玉却道“但任道友确实是杀了五位炼虚后期修士,如此手段,我是自叹不如。任道友,你不会真的是潜龙剑宗弟子吧?”
任无恶苦笑道“在下与潜龙剑宗毫无关系,都是世人捕风捉影信口开河,才有了这种传言,好在潜龙剑宗不会在意这些传闻,不然在下岂不是麻烦大了。”
麒怀玉看看他道“我看就算是潜龙剑宗弟子,也未必有道友这样的神通手段!我父皇现在都已经知晓道友的大名了。”
任无恶微微一愣道“不会吧,陛下日理万机,岂能在意这些小事?”
麒怀玉正容道“如果道友真是潜龙剑宗弟子,被陛下关注也是正常的。”
任无恶苦笑道“可我真的不是。”
见他这么苦恼,麒怀玉不觉笑道“道友无需烦恼,这也未必是件坏事。”
任无恶摇摇头叹道“但愿吧,殿下这次找在下过来,是东西都已齐全了吧?”
麒怀玉沉声道“药材已然齐全,就等道友开炉炼丹了。劳烦辛苦道友了,大恩不言谢,无论炼丹成功与否,事后我必有重谢。”
任无恶肃容道“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之后,麒怀玉亲自领着任无恶去往炼丹房,也没有带一个扈从,一路上也没遇到其他人,似乎整座王府忽然一下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炼丹房是在王府后花园中,虽然是临时修建的,但绝对符合任无恶的要求,有千丈方圆,宽敞干净,采光通风具佳。
任无恶看了一圈后是极为满意,随即麒怀玉才将炼丹所需的药材交给了他,除了主药天心石外,其他药材共有三十五种,数量不少,放在地上相当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