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最边上停放着一具玉石棺,上空盘旋飞舞着数不清的蓝色幽光蝴蝶。
一种几近艳冶的妖异诡谲。
妙月同两人起了争执,落了下风,但今晚是夺舍的绝佳时候,她也只能做了不情愿的同党。
看着走出来的是一男一女,妙月心下一惊:“怎么还多一个?”
“姐姐,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相干?还不都一样?”
“不过是些凡人,你怎么尽发善心?”章丹一双眼睛在她脸上滚了滚,随即得意一笑,“尘郎,在姐姐眼里,你的命可没凡人重要呐。”
“丹儿!”周尘生出言制止,见爱妻面色苍白,欲牵她手,又被她推拒。
知她生性良善,做不出害人性命之事。
现下让她助着夺舍,已是做了退步。
“等过了今晚,为夫答应你的事必会做到。”
章丹小拇指勾着千机链,一撩肩上披帛,将眼瞥到地下,啧,都是妖,装什么正道人士?
“…好。”
看到俊美不在又危在旦夕的尘郎,妙月心如针扎,到底点了点头,选了保全挚爱。
至于被夺了躯壳的小郎君,她会送往泗水请外祖帮忙渡他重新入轮回。
“时辰快到了,开始吧。”
被链条捆着双手的林亦扇和墨无鸣面面相觑。
长得跟骷髅似的人形怪物,居然有妻妾相争,这审美实在无法苟同。
热闹看了一会,林亦扇本就忐忑的心瞬间拔高。
只见边上被叫丹儿的女蛇妖把链条一分为二,吹起一阵妖风推开玉石棺,又用妖风把墨无鸣抬放进去。
棺门合上都没听到他喊一声求饶。
天菩萨耶,也不知道棺材里通不通气。
“你,那边呆着去。”
正当她感叹,女蛇妖又手一指,让她靠边。
林亦扇经过被叫妙儿的白衫女子,不免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她周深自带一股仙气,并不像什么妖邪。
乍起一阵山风,红白裙袂相连。
也就这呼吸之间,妙月乍然看到一幅预示画面。
她扭过头看向已经走到怪石上坐着的小丫头,“怎么会?她明明只是个凡人…”
月华似水,流莹幻蝶。
画好伏灵阵和六重防御结界,仪式开始。
骷髅人盘坐正中。
左右分别是一红一白的女妖。
除了几个怪异手势,林亦扇什么也没看出来,决定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至于某人,自求多福。
林亦扇一点点蹲着往后溜,要不是右脚扭伤,应该行动更快。
还没挪动几步,悬于高空的满月成了弯月。
尖尖的两头像是夺命弯刀。
一头要扎他的喉管,另一头是要刺穿她的胸腔。
玉棺里的墨无鸣照天眇子的传话指示,咬破舌尖血,以纯阳血在自己胸口画护体符。
又以中指血在眉心画护魂咒。
一符一咒,护他神魂不受邪魔入侵。
口中默念心经,一遍又一遍……
没人留意,怪石上坐着的林亦扇早已逃之夭夭。
只是没人带路的山洞,彻底把她给绕晕了。
转来转去都像是在原地绕圈,她右脚又痛,暂时坐到台阶上休息。
昏暗山洞里就她一个人,喘气都有回音。
休息了一会,林亦扇又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求生视频,上面教的只要跟着风口和气口就能寻到出路。
说行动就行动。
最终在她的努力下,摸黑寻到了出口,只是隐约觉得洞口有些眼熟。
还没走出山洞就听到外面女人的怒吼。
“臭道士!烧我夫君肉身,我要你血债血偿!”
不好,她怎么又绕了回来?
外面似乎已经开打,林亦扇一瘸一拐地到了洞口,刚探出头就看见一块巨石飞向空中。
“砰——”
凌空一剑,石头击成粉碎。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求饶!”紧接着天眇子甩出一张一阶天雷符,直劈蛇妖。
“轰隆——”
三道齐发雷击直劈而下,因被偷袭受伤的章丹虽处下风,仍奋力一搏,双足轻点,飞身躲闪。
化成一道虚影,回甩一鞭。
天眇子看准时机,手中青莲剑化出千道剑身,“万剑穿心·破!”
剑雨如盾,攻克不破,躲闪不及。
随着最后一张二阶天雷符。
六道雷击直劈命门。
“啊——”
章丹发出凄厉惨叫,从十几米高空跌落,瞬间显出原形。
红裙女子变成一条不足一米长的红腹炼蛇。
“冥顽不灵,咎由自取!”
天眇子收剑落地,推开玉棺救出徒弟,“无鸣,没事吧?”
“多谢师父,徒儿无事。”
墨无鸣虽被困在玉石棺里,但里面待着并不憋闷,反而使人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他扫了眼不远处还烧着的一具焦尸,转而问:“师傅,这玉棺是何物?”
“为师也尚且不知,不过看成色应该是整块灵玉制成。”
“先暂且不提。”天眇子大手一挥,直接收入乾坤囊中,此等宝物少说也值十几万灵石。
想不到啊想不到,下界跑一趟能有如此收获。
天眇子还没暗喜多久,就瞧见洞口走出来的拐腿丫头。
“你倒是命大,缩在犄角旮旯里毫发无损。”
“……”她又不傻,可不得先自保。
随便蹦飞的石块砸中她就没命了。
林亦扇讪笑一声,少不得吹捧两句。
“仙人,你可真厉害,刚刚你飞在半空唰唰变出千万道剑雨简直是惊为天人,不愧是第一剑宗的峰主。”
天眇子始终不太喜欢这鬼丫头,转过头又夸了两句乖徒儿。
“为师只口述教你一遍,你便能画出符咒,这次能成功击杀妖孽,你功不可没。”
墨无鸣只是轻笑,眼角余光扫到正拿木棍扒拉地上红腹炼蛇的某人,嘴角又不由地紧抿。
“全靠师父足智多谋,才能一击即中。”
怕有后患,他又问:“只是那个男邪修的元神真的消散了吗?”
天眇子哈哈一笑,“任何人只能夺舍一次,不管成与不成都只有唯一一次机会。”
“他元神出窍,又进不了你的肉身,被罡风一吹就自然消亡,根本不足为惧。”
……
悬崖边的师徒俩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林亦扇扭过头看地上的“仙子姐姐”,难掩内心凄然。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受唯物主义熏陶长大,哪里敢信这种妖精成人的事。
“唉,可惜了,要是我能修炼就好了。”
地上还留有一口气的蛇妖流下一行血泪,眼神始终是看向燃烧的方向。
林亦扇知道她是活不成了,宁愿死都要为丈夫报仇。
拿木棍挑起红黑蛇丢进燃烧着的火焰里。
能同死,也算是爱的另一种完美。
“野丫头!住手!”
天眇子瞬移到了火焰边,忙用剑挑出蛇妖尸首,“这蛇妖通身是宝,岂能让你随便毁了?”
“…你要泡酒啊?”林亦扇见他有些凶,单着脚往后跳,瞥见走过来的墨无鸣,又单脚往他身后跳。
“千年蛇精炼丹入药,皮作鞭,骨作剑,蛇胆、妖丹都未取,价值上万灵石。”
天眇子虽说活了几百岁,但最是厌烦这种无知妇人,“去去去,不懂别乱动。”
……
林亦扇眼珠子瞪得溜圆,躲在墨无鸣背后,再看向边上被网子罩住的蚌壳,当妖死了可真惨。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微扬脸颊与他对视。
“无鸣,你没受伤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好像长高了点。
他没说话,只对她竖起一根中指。
林亦扇语噎:这死孩子,关心他怎么还骂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