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不知山外事。
朝看云霞暮望星。
墨无鸣一心修炼,这一打坐就是整日整夜的不休息。
身上偶尔还冒白烟。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一会凉一会热。
林亦扇则完全是过上了山顶洞人的原始生活。
每天早上都被刺眼的阳光照醒。
青玉床睡得她腰酸背痛,抻了个懒腰,又揉了揉惺忪睡眼。
看他还坐在青玉床上一动不动,林亦扇伸手探了探鼻息,确定还活着才说。
“等会我出去抓鱼去啰。”
一连几天没人跟她说话,天眇子的洞府她又进不去,只能同专心修炼的墨无鸣说两句。
可惜毫无反应。
穿好流光裙,随便用发带捆了下头发,她就去了隔壁山洞。
起初被林亦扇嫌弃的潮湿山洞,滴漏的水刚好可以洗漱或者饮用。
早饭照旧去山下解决。
也不知道昨天垒起的石块有没有被冲塌。
等到了山下,看到有好几条鱼进了她围起的小水池,赶忙搬起大块石头堵住唯一缺口。
没有渔网,鱼竿,也只能用在水里垒石块圈地的笨办法。
不用饿肚子,林亦扇的心情十分好。
利索的脱掉鞋袜和外裙,只着亵衣下水。
嘴里又开始自娱自乐地哼唱,“鱼儿啊鱼儿啊,你快叫,你快叫…
把你亲朋好友叫过来,叫过来,我好一起烤。”
“妙妙妙~”
因为这连通大海,又无人烟,水产十分丰富。
没上过当的鱼也特别多。
搬石块偶尔还能发现贝类生物,放在石板上烤熟,吃起来也特别鲜美。
不过有一种黑鳍鱼特别凶猛,尾巴带电。
她围起来圈鱼的地方,它还跳进来偷吃。
收获的喜悦,冲淡了之前的不愉快,林亦扇快活地捞鱼生火。
等把鱼叉起来烤,又继续唱,“鱼儿鱼儿,你好香,你好香…”
一道身影立在礁石上看了她半天,见她毫无所察,墨无鸣才走了过去,
“把裙子穿好。”
“呀,你打坐完了?”林亦扇看他出现还有些惊讶,放下手里的烤鱼,一把拽他坐下。
“吃鱼嚒?快烤好了。”
墨无鸣发现她光着脚,眉头微微皱起,“先把衣衫穿好,还有鞋袜也穿上,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她难道不知道女人的脚不能乱露吗?
林亦扇不是很在意这些,语气敷衍:“吃完了鱼再穿,又不冷。”
这是夏天又不是冬天,况且这也没别人。
“立刻给我穿好。”
他说话语气比以往都重,周身气势有些咄咄逼人,瞧他面色难看,隐约是要发脾气,她也就没再坚持。
毕竟真惹生气了,还得她服软。
林亦扇把烤鱼棍递到他手上,重新穿戴整齐又开始看烤鱼熟没熟。
墨无鸣被她的不在意惹出气性,眸光微冷,“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就是奴仆嚒?
用得着经常提醒?
“你的婢女。”
林亦扇眼都没挪到他脸上,只用从他身上偷摸的匕首去揭外面烤干的一层鱼肉。
吹了吹热气,又递到他嘴边,眼神示意让他吃。
墨无鸣低头尝了一口,没什么腥气但有点干。
也就不肯再吃。
他又拣起先前的话头,“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纵你到现在?”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虽然经常出言不逊,但他好像每次都是小惩小戒。
当然她不是肯吃亏的性子,每次也趁他打坐修炼的时候偷偷打回去。
林亦扇摇了摇头,也啃了口鱼腹肉,没有盐,好在没什么小刺,勉强吃几口。
墨无鸣看她脸上蹭了些黑灰,也不挑嘴吃得津津有味。
莫名又少了些不快。
“你是母亲专门买来给我的暖床丫头,虽然我从未让你服侍。
但你名义上是我的女人,既然如此,就不可在外衣衫不整。”
怕她又阳奉阴违,他又撂下重话。
“如有再犯,你就自行下山离去。”
她本来要反驳,但被最后一句话拿捏住。
“知道了,公子,我就抓鱼的时候脱一下鞋袜下水。”
提起这话头,林亦扇又少不得抱怨,“山上什么都没有,野果子我又不敢乱吃。”
“天眇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总见不到人。”
“你寻他做什么?”
墨无鸣实在有些看不惯她把自己弄成花猫脸,欲伸出的手到底是没伸,只把眼转向远处风平浪静的江面。
这一转,自然就没看到她眼里的野心。
“我就想帮公子问问宗门规矩,又或者打听些别的事,还有你是宗门弟子,每月应该会发放灵石之类的东西。”
“你总修炼打坐,这些事肯定是我去做。”
林亦扇其实就是想打听剑宗有没有藏书阁之类的,保不准在里面能寻到不起眼的修炼秘籍。
想到修炼一时又烦起来。
江浮峰跟苍梧山主峰隔得老远,出去一趟要没有御剑飞行,走了水路走山路,一来一回都要七八天。
墨无鸣自是不信,但还是领了她的好意。
“你快些吃了鱼,等会师父带我去剑林,你也可跟着去。”
难怪他不打坐了,能离开江浮峰,林亦扇喜上心头。
大口把鱼吃了,又掬水把手一洗。
反催着他快走。
回到山顶,天眇子已经在洞府外等候。
几日不见,总感觉他面色更加难看,不见多少仙风道骨,反像个熬了几夜不眠不休,精神萎靡的普通中年男人。
似感受到探视目光,天眇子拂起袖袍,背身起剑,“走吧。”
林亦扇坐在剑鞘尾部,俯看万壑千岩,虽不是第一次御剑飞行,但心中的震撼并没减少。
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呢?
过了约一个时辰,穿过云雾,到了苍梧主峰后山。
剑林没看见,只有波谲云诡的云海。
“苍梧山本是上古战场遗址,虽然煞气深重。
但同时灵气浓郁,剑林就在主峰后山的悬崖下。”
天眇子侧身而立,目光似乎穿透云层。
他这几日怎么都参悟不透。
近百年他苦于修为不能突破,大限将至,不得已才用天星卦占卜,推算能助他脱困的人在下界。
这才去寻了墨无鸣收为徒弟,本以为他只是资质稍微好点的灵根,没想到是单灵根。
拥有此等灵根的人,整个修真界找不出十人…
天眇子收回目光,转向沉稳自持的徒弟,又扫了一眼不远处拿石子往下丢的野丫头。
“无鸣,现你已是练气三层,为师传授你御剑诀,等你寻到心意佩剑自行领悟上来。”
听到天眇子要传授御剑诀,林亦扇也不丢石子听声测什么深度了。
登时跑到墨无鸣边上站着听。
只是左等不到,右也等不到。
过了会,唯等到墨无鸣恭谨地说了一句:“徒儿记下了。”
嗨呀,要死!这老头又同墨无鸣在她眼皮子底下说她听不见的悄悄话。
林亦扇没听着,把脚一跺,又在心里怨天眇子小家子气。
让她听一耳朵能少他一块肉?
活了一大把年纪,还这样心窄。
交代清楚,天眇子一挥衣袖,阵风翻起,连带着站在墨无鸣边上的林亦扇也被刮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