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被她当宝贝的荀草,少了一截叶脉也未察觉。
墨无鸣一直留心着她的举动,只觉反常。
偏过头瞧她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一张宽宽敞敞的青玉床,隔着两道身影,也隔出两人的心思。
因丢失宗门至宝,沧澜宗弟子日夜轮守各峰,一连几日都未发现妖孽踪迹。
众人不敢掉以轻心,皆是整装严守。
元若澜好不容易能离北常鳞这么近,又苦于旁人在场,一连拖了几日,这日再不愿苦等。
“北师弟,我有话单独跟你讲。”
北常鳞守着后山镇妖谷入口,只淡瞥她一眼,迈步去了边上入天茵树下。
“什么话,大师姐你说。”
本是羞于出口的女儿家心思,对上他这泠然态度,元若澜又生了退意。
到嘴边的话成了一句,“你昨夜值守苍梧峰后山可有发现异动?”
“并无发现。”
简单四个字像他这个人一样冰冷。
“六年前你从西海黑蛟爪下救了我,还未同你道谢,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北常鳞不甚在意,“举手之劳,不必介怀,宗主已经谢过一次,大师姐不必多礼。”
“……”
冠冕堂皇的道谢词说完,元若澜一时无话。
自古救命之恩以身相报的邂逅,并未在他跟她身上出现。
只又看了他两眼,冷眉淡言下的他又是怎样一副心肺?
见她无话可说,北常鳞转身回了镇妖谷入口。
偷盗妖女被他打伤,如今防御大阵开启,她自是逃不出去。
敢偷拿玉莲台,无非是自寻死路。
……
光阴易过,转眼就到了七日之约。
林亦扇寻了个晒衣服的由头,搂着一摞湿衣服就去了秘密基地。
千机链上挂起一长排滴水的衣裳,似某种山头信号。
她干嚼着一片荀草,搬了几块垫脚石才爬上了歪脖子树,坐在上头把天望一望。
把江海望一望。
“怎么还不来?”
这一问就问到了丽日临空,滴答到石缝里的水也晒干了成气。
当下也不抱期望。
她赌输了只是亏个蚌壳精送的锦袋,她输得起。
但这妖女就得送命。
林亦扇把藏在小衣里的火红戒指戴在指上,对着日光照了照,显眼极了。
一一取下晒干的衣裳,收好叠整齐,抱着就回了山洞。
她把衣衫分开叠放,指上的火红戒指在天井投射下的阳光里十分夺人眼。
墨无鸣自是看见,随即拧眉:“哪来的戒指?”
“捡的啊。”
听出她语气里的得意,他眉头皱得更紧:“给我。”
“不要。”林亦扇把手背在后,生怕他抢,“我捡到就是我的,你有枚花戒指还抢我的做什么?”
“我叫你给我!”他语气多了不耐烦。
“不给。”
林亦扇说完作势要跑出山洞,墨无鸣一个箭步就拦下她的出路,沉着脸一把掐住她手腕,强势摘下那枚储物戒指。
“这不是你该有的东西。”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不该就不该?”林亦扇心无波澜,但脸上装出娇横恼怒,她搡他一把,又连捶了他几拳。
“这是我在山崖边捡的,无主之物,怎么就是我不该有?”
“你就是欺负我没有法力,不能修炼。
什么话都是你说了算,跟天眇子学的就是烧杀抢掠的路子,偏要在我面前装得气节比云高。”
墨无鸣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再好的脾气遇到她都要气度全无。
“说够了没?没说够我送你到山下说。”
“……”该死!
简单几个字,威慑力惊人,霎时让林亦扇失了斗志,成了闭嘴鹌鹑。
她不服输地剜他一眼,踩他一脚就躺回青玉床上睡白日觉。
戏演到这应该够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墨无鸣跟沧澜宗的人做就行。
扒皮剔骨,放血取丹。
啧啧……
墨无鸣回头看了眼她侧躺的背影,复又看着手里的储物戒指,江浮峰无外人,这东西只怕是那妖孽留下的。
至于为什么会在蛤蟆草手里,他虽不知内情,但绝不信是她捡来的。
想起前几日她的反常。
只怕是她又背着他做了什么蠢事。
“戒指的事我会跟上面如实交代,要是你有所隐瞒,被审问起来赶下山就不关我的事。”
林亦扇知他是诈她,懒洋洋地摆了摆衣袖,“审问?审问我八百遍还是这话。”
“既然你如此有骨气,那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说清事情轻重,墨无鸣也不再管她,出了山洞就去了苍梧峰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