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有人同我讨价还价。”
墨无鸣淡瞥个脸,并未应允小和尚的条件,发什么誓。
林亦扇知道他什么怪脾气,心情好让你两分,心情不好惹了他,管你是谁都要收拾一番。
“小秃驴,你呢还是老老实实问什么答什么,不然…”
她似有意似无意盯着他笑,“不然…你怕是见不到天亮。”
静休被他用倒刺鞭子勒着脖子,说什么死不死的都是假话。
这人看起来斯文,其实比他旁边的女修心黑,怕真丢了性命,一下又软了骨头。
“…你问罢,要遇个不守信的无耻之徒,进了地府我也要告你的状。”
“……”修真人士不是不入轮回吗?
上哪告状去?
林亦扇静待着听秘密,侧着脸瞧墨无鸣,只见他又开始笑,执鞭的左手略收紧了紧。
再转眼看小和尚,一张白皮子脸成了猪肝色。
被勒的。
想活命还嘴上不干净,凭白吃苦头。
墨无鸣从小可不是受匡扶正义,解救弱者于水火的儒家思想。
在墨家,他那一面墙的书架子上,多数都是驭民从君的本子。
她没开口劝,就听那冷清清的嗓子吐出漫不经心的话。
“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咳,咳,我说……”
静休气都要喘不上来,不敢再提条件,感觉鞭子力道松了,又猛咳好一阵。
“道友,我只是新入门的弟子,掸尘寺的秘密,我肯定是不知晓,至于我的秘密,在未入掸尘寺前,我同家中嫂嫂有过不清不楚。”
林亦扇听得眼睛发亮,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花和尚。
像是不满意,墨无鸣又要收紧鞭子,静休怕他真杀了他,忙扯住鞭子急道:“我师兄,我师兄惠空,他好像是堂主衡缘子的儿子!”
“和尚不能还俗娶妻生子吗?”林亦扇听得发笑,男人多的地方就是这种事多。
“未入掸尘寺之前是能,入门以后便不可纠缠女色,衡缘子从未还过俗,七八岁便入了掸尘寺,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事。”
“有什么证据?”墨无鸣斜瞪一眼蛤蟆草,意思是让她笑得含蓄些。
偏她像是不明白,还跟他眨了眨眼。
静休知这男修在意他这姘头,没敢再同她搭话。
只拣正事说:“衡缘子格外优待惠空师兄,不管是修炼还是方方面面,总有种说不来的异样。
最初时,我也以为是长辈对座下小辈的照拂。”
“可我有一次去山里修炼,发现沐斋的衡缘子后腰有块二指宽的红斑,形状像条蜈蚣,这红斑我在惠空后腰也见过。”
“所以你怀疑他们是父子?”事情变得有意思,墨无鸣眼底的笑意更浓。
“不是血亲怎会长同样的胎记?”
静休觉得自己没猜错,否则惠空师兄频频犯事,怎么次次都能善了?
墨无鸣有些欣赏这位惠空,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抢杀其他宗门的事,也是他的主意?”
“是,我们本是不愿,可同门意外殒命,回去不管怎样都要受罚关幽闭室。
与其是自己受罚,罪名抛到别人头上更好。”
林亦扇再次对这个残酷世界刷新认知。
真是人倒霉了,什么死因都有。
事情问完,墨无鸣并没立即放了这小和尚,封穴装入雾露网,又提出另一个和尚。
还是如法炮制一般地问了三个秘密。
不过因其是新入门没多久的弟子,宗门秘密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是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说出自己是天阉的隐晦伤心事。
林亦扇觉得他有些可怜,不想笑也忍得肚子痛。
静匀小和尚,哭得伤心,磕磕绊绊说着同门弟子的秘密,“惠无师兄,每隔一段时间身上就有一股腥臭味,像是捂烂发臭的牲畜。
虽然他燃香,洁尘,但那种味道就是有。”
林亦扇瞎猜,“……”莫非是有虐杀小动物或者吃腐尸动物的爱好?
墨无鸣被他哭得烦,利索提溜进去,又抓出最后一个小和尚。
静贤为人机敏,也最识趣,问什么答什么。
能活命就成。
“掸尘寺各长老,主持之间关系并不融洽,虽不清楚缘由,想是积怨已久。”
林亦扇代问:“那你的秘密呢?”
“我的秘密就是想有朝一日得道飞升。”
“???”
林亦扇吭哧吭哧地笑,又不是梦想问卷,还得道飞升。
“这个可不算秘密,人人不都是如此?”
静贤搜肠刮肚一番,“我的秘密倒还真没有,不过我从被秘药毒杀的云水宗嘴里得到一个消息,他说修真界有不少投降妖族的奸细。”
暗窥两人神色,猜不出情绪,他又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那修士怕死乱死的。”
“修真界和妖界,千年前就拟定了合约,一直都是互不相扰。”
林亦扇偏头瞧了下墨无鸣,又很识趣地当他嘴替,“那你身边人的秘密呢?”
“惠空师兄为人专断,但同惠无师兄私交甚好,我觉两人怕是有龙阳之好,趁亲眼见两人拉过手。”
“…你们掸尘寺的故事可真多啊。”林亦扇不知真假,但也不免感叹一句。
问完话,还是把三人困在雾露网里。
身上的法宝也全都入了墨无鸣的储物戒。
来不及细辩一二,他就御剑带着林亦扇回了泾山。
*
一来一回耽误了整整四个时辰,元若澜、叠音几人早就等得心急。
见他主仆二人回来,叠音忙迎了上去,“墨师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的聚灵衣,可否借我一用?”
墨无鸣并没答应,只一挥袖,丢出储物戒里一套僧袍。
“叠音师姐暂时穿这僧袍法衣。”
又拿出一个砂锅和些灵植。
叠音本意是借他那套二阶聚灵衣,只得了一阶僧袍法衣,表情有些讪讪。
但看他肯借灵植草药给她,又露出浅笑。
“多谢…”
只是谢字未说完,看清砂锅里面装着的大半锅蛇欲果,叠音霎时喜出望外,忙同他行起了凡人大礼。
“今日欠墨师弟的恩情,叠音没齿难忘,如若以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墨师弟尽管开口。”
“师姐不必挂怀,治伤要紧。”
说是如此,墨无鸣却并未伸手搀扶行叩礼的叠音,他抬着下巴睥睨一切的样子,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转眼又成了平时寡言少语偶尔笑一下的谦谦君子。
转变太快,让林亦扇险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嘁……
摘蛇欲果明明也有她的帮忙。
她转过脸看向后面的几人,瞧见大师姐元若澜身上穿的衣衫,差点气得跳脚。
那是她的聚灵衣!
两套聚灵衣都是从蛇精手里得的,她的是收袖红衫裙,他的是那种大敞袖。
除此之外皆是一模一样。
猜想应该是墨无鸣先前回了一趟山洞给的。
她眼带幽怨,小声嘟囔,“你怎么把我的聚灵衣给出去了啊?”
墨无鸣低头对她动了动唇型,“只是借。”
林亦扇满脸不高兴,同样和他打口型,“借?什么时候还?你怎么好意思问她要?借一年还是两年?”
元若澜受了伤,聚灵衣肯定一时半会都不会还了。
借出去的东西,时间久了就成别人的了。
他自己的聚灵衣不愿意借出去,就拿她的做人情。
越想越委屈,她值钱的东西拢共就那几样,怕弄坏了,林亦扇自己都舍不得穿,怎么就被借给别人了?
“弄坏了,要你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