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她的笑脸相迎,墨无鸣则要冷淡许多,月色朦胧,似有一层薄纱挡在他与她之间。
毕竟一年未见。
林亦扇也理解,进一次秘境他就大了她两岁。
再多七八个秘境,可不得是她爷爷祖宗辈了。
想到此节,又窃笑起来。
忽不知哪来的风,吹起林亦扇头上的绯色发带,绕绕缠缠着,又将它贴向他的靛青衣襟。
一众木雕人塑泥胎里,就她时时爱笑,黛眉雪肤,丹唇若熟透的朱樱,露出几颗莹白贝齿,少了名门小娘子的含蓄婉约。
多了鲜活和从不掩饰的恣意与明媚。
“比以前是高了几寸有余。”
本不指望他回话的问题,却意外听到墨无鸣这么正经地同她讲,林亦扇有些不适应,倒有些愣了。
这一愣,跟着回了客栈才得出一个结果,墨无鸣应该是过了青春期了。
客栈所有客房都已客满。
不能在此休整一夜,元若澜便让北羽、司明先拿上四样灵植灵石跟随同门先回沧澜宗交任务。
而叠音、殷京语还有墨无鸣主仆则同她去图嶂城千秋阁。
商定后。
沧澜宗的修士连夜离开雷泽池。
而流以将同门尸骨交予御灵宗其他修士带回,又说明秘境生死缘由,便去后院柴房寻元若澜几人。
谁知前后脚错过。
她只得跟在后面追撵。
而一直留意他们举动的蒲情飞几人也紧随其后。
*
日夜兼程。
途经姑射城也没停留,而是直接到了抚城。
离开北境腹地,气温直线下降。
有了过冬该有的肃杀。
雾霾霾的天,冻得人瑟瑟发抖。
入夜,飘起小雪。
元若澜带着同门寻了家实惠的缘来缘又去客栈。
要了三间丙字客房。
“今晚在这歇脚,调息打坐明早再出发。”
元若澜同叠音住一间,殷京语和六个和尚一间,墨无鸣则和婢女林亦扇一间。
林亦扇没有棉衣,只多穿了件中衣并一双袜子,推开房门就直奔床榻。
她缩在被窝里冷得牙齿打颤,直呵气暖手。
手都没捂热又听到更冷的话。
“要去摆摊卖鱼吗?”
“不去。”林亦扇瞪着墨无鸣,“这么冷卖什么鱼?”
她又不是寒夜里卖火柴的小女孩。
墨无鸣许久未和她说话,也是随便提的话茬。
被她一瞪,许久未见的陌生顷刻间消失。
“我捉了许多吞叶鱼。”
又是干巴巴的一句话,林亦扇此时不想鱼的事,只想要暖和起来,又伸出手拉他衣摆。
“我好冷,又没炭火,你快坐过来打坐调息。”
墨无鸣被她急忙忙地拉到床榻,并未立即打坐,一年时间里他都是独自一人,除了最初和叠音交代事情说了两句话。
耳边就再没出现过说话声。
现在身边又多了个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在她再次催促下,他才闭眼调息。
有了免费发热源,林亦扇将手脚都靠了过去,在温暖中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
林亦扇不想被冻死,花掉手里唯一一块中品灵石买下了客栈里的加厚棉被和两个可以灌热水的汤婆子。
刚端上碗喝白羹糊就瞧见从楼上下来的元若澜和叠音。
最后面还跟了个流以,她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林亦扇没开口问,只快速地吃着烀饼和热羮,他们都不吃饭,就等她一个人。
等用过早点,几人也不多耽误。
出了抚城就冒着风雨御剑飞行,而林亦扇裹着棉被坐在护羽剑上,更显得身上的弟子服有造假成分。
后面几日都是白日赶路,夜间住客栈。
等出了北境,过了华阴渭水以后就入了富庶之地,不夜国。
不夜国地处丘陵,有大小十二座城池。
因地理位置特殊,是南来北往,东去西行的要塞,又处在灵脉之上,因此数千年以来一直都是几大宗门必争之地。
后来还是飞升后的琢罄道君选了凡人做国主,让每十年给六大宗门上缴一次灵石才算是平息宗门内斗。
至于些不入流的小宗门肯定也想分一杯羹,无奈榜上无名,只有眼馋的份。
到了不夜国的出云城已是酉时。
因几人身上的灵石所剩无几,所以并未立刻找客栈入住,而是跟着元若澜去了各大商铺出售手里的灵植灵兽。
沧澜宗宗主元守承就是出云城人,元若澜幼时也在出云城待过几年,对这也算熟悉。
林亦扇不清楚这的物价和各城之间的差价,只坐在边上看掌柜和小二报价拨算盘。
她听得云里来雾里去。
各样灵果灵植的加码也不尽相同。
等墨无鸣拿出一捆几十条还在流血的黑蛇时,她差点一口茶呕出来。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蛇,血腥味很重,还带着股腐臭味。
掌柜经验老道地看品相,瞧几人面生,又穿着沧澜宗弟子服,于是稍微压了价。
“这些加起来八块中品灵石。”
“这么便宜?”
林亦扇记得在姑射城的藤萝阁买一张中阶符就是三块中品灵石,这么多黑蛇和灵植才卖两张符纸钱,实在有点便宜。
掌柜笑着解释:“普通低阶灵蛇并不值什么钱,一般就是取骨炼器,取血画符。”
“要是高阶灵蛇又或者开了灵智的妖类,价格自然会更高。”
听了掌柜的话,林亦扇将信半疑,瞧了眼墨无鸣,等他自己拿主意。
叠音和殷京语就只卖了灵植,并没捉秘境里的灵兽卖,勉强换了十来块中品灵石。
“八块便八块。”
墨无鸣只卖了普通灵蛇和灵植,稍微罕见稀少的的灵石灵植都未出手。
从只有他一人猎杀灵兽起,他就隐约猜到些,不过多少也能抵蛤蟆草的十年月例。
出了商铺,林亦扇跨门槛时瞧见门额上有很小很小的两个字,模糊不清,再细瞧好像是元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