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从幻境中醒来,整个后脑勺都昏沉沉的,林亦扇又打了一个哈欠。
发觉被几双眼睛盯着,她揉了揉睡眼,歪头小声问墨无鸣,“他们在看什么?”
“你。”
墨无鸣纵使能做到面不改色,心头也是尴尬不已,他理了理衣袍下摆,尽量举止自然。
往日她至多是蹭在他后背睡觉咬上一两下,再流些唾涎,未想到她睡到前头来就这般没规矩。
众目睽睽之下,钻了男人裤裆,也不怕羞臊。
又庆幸他穿得不是凡间的岔口裆裤,不然她可怎么办?
“噢。”
林亦扇朝几束目光浅笑一下,然后又抻了个懒腰。
月隐星少,火堆里的干柴噼里啪啦响着。
她才睡了起来,身上觉得有些凉,便裹紧斗篷,往火堆边蹲了些。
又偷伸耳朵听大师姐元若澜同北羽、墨无鸣几人商议白日出发离开丹山的事。
……
奇怪,既然城镇离这不远,为什么要在荒山野林过夜?
之前从雷泽海一直到西南图嶂城,沿路经过无数崇山峻岭和平原沼泽,每次休整调息都是在有人烟的城池或小镇。
从未夜宿过山林。
除了跟天眇子刚来修真界时,经常在野外过夜,不过都是为了就地取材杀妖。
对啊,杀妖。
林亦扇恍然转醒,墨无鸣他们定是要捉什么妖。
不然怎么会在丹山耽误时间?
借着火光,她抬眼将几人脸色瞧了瞧,又扭头看向另一处火堆。
忽明忽暗的火光。
总有点说不明,道不清的诡异。
更诡异的是,她烤了好一会的手却一点都不暖。
林亦扇又试探着将手凑拢火堆,然后左右挥了挥,火焰居然没有热度。
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炼成了不怕火烧的本事?
可她并未吃什么仙丹奇药,怎么可能不怕火?
为了验证,林亦扇又将斗篷一角探入火堆,毫无烧伤痕迹的衣角说明一点。
火堆是假的。
更可怕的一点,她现在还在幻境中…
一张张熟悉面孔突然变得扭曲怪异,里面不知道又隐藏了什么。
“扇儿,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呆愣,墨无鸣温声询问。
对上墨无鸣的目光,还有其他人若有似无的视线,林亦扇也不知怎么作答,只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聊。”
她总不能直接揭穿现在是幻境吧?
那个妖物应该躲在他们其中,也不知谁才是假扮的。
“……”
墨无鸣下意识想从幽兰戒里取出糖糕匣子,可连试三次都拿不出。
法术不可能失灵。
除非…
他将目光投向林亦扇,她先前的反常…
定是同他一样发现了不对劲。
于是,他低头俯身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嗓音问话,“扇儿,可还记得我幼时故居?”
林亦扇被他问得有些莫名,眼珠子瞪得溜圆,她哪知道他什么幼时故居?
蹙着娥眉,有些犯难,好半天才憋出三个字,“问心居?”
确定是她后,墨无鸣才定了心神,他将手探入她的斗篷,然后在她手背写字提示。
“……”
勾勾弯弯、横横竖点,撇那顿顿…
他写的啥?
林亦扇知道墨无鸣应该也看穿了幻境,只是不方便说出来,正和她打哑谜写字呢。
但她不怎么认识这里的字体啊。
认字都是认半边,或者结合上下词全靠猜。
林亦扇不懂他写了些啥,对上墨无鸣的询问眼神,她只能在他手背上画了两个问号。
??
这一下,彻底把墨无鸣弄糊涂了,这是什么怪异标志?
他以前从未见过。
想到扇儿肚里墨水少,他顿时哑然。
幼时他念书也曾看过一些闲谈杂记,里面记录不少民间趣事,不识字的普通人家都靠一些怪异符号表示记录。
她应该也是如此。
*
元若澜本没发觉异样,但被墨无鸣同他婢女脑袋贴脑袋的亲昵看得臊脸皮。
这主仆二人的关系是好,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只是有时候实在太亲近了些,有碍瞻观。
“墨师弟,你修为进阶神速,可有什么练法心得给大家讲讲?”
元若澜问这话不是真想听什么修炼心得,而是让墨无鸣注意分寸,毕竟云水宗的人还看着呢。
“大师姐,你我都是丹机峰弟子,要说修炼心得,还得是你来讲。”
墨无鸣的话不过是轻描淡写,但其中含义直接惊着了其余几人。
他怎么说自己是丹机峰弟子?
元若澜诧异一瞬,又很快明白过来,“罢罢,我谈什么心得,墨师弟你同殷京语自小由师父天眇子带大,可以称得上一句少杰双君。”
“大师姐,你过誉了,论君还得是你父亲元守承剑君。”
真话说完,殷京语又说起假话让人接茬,“叠师妹,你前几日让我帮你修灵剑,说了到城镇卖了灵植就兑银子给我,怎么到今日你也未曾有表示?”
“……”
叠音再是反应迟钝,也明白过来这是在辨别谁真谁假,她做出一副恼怒道:“灵石灵石,又是灵石,你就钻钱眼里了?修个丹炉也要,修把灵剑也要。”
点明真事修丹炉,她又提假话,还要圆下去不让人察觉。
“我身上暂时还没有,先欠着罢。”
叠音将眼转向北羽和司明,又换了张笑脸,“要论修炼心得应该问北师兄吧,回涂水峰也就短短一个月时间,修为竟然就有所增进,着是令人佩服啊。
不知北师兄能否透露些秘诀,能让我们也受益一二。”
夹枪带棍的意味,林亦扇作为旁观者都听了出来。
墨无鸣将万清丹给北羽的事的确瞒不住人。
“我们涂水峰弟子要遵逍遥剑君的口令,秘法心得不能外传。”被叠音阴阳怪气,北羽也不客气地冷脸。
司明笑着打圆场,“你同我比叠音先入沧澜宗八年,既是同门,虽不能传授师父的教导,但也可指点一二。”
“林姑娘,你说是吧?”
一圈验证完,最后的真假问答又抛到林亦扇头上,她能说什么自证身份?
想了想,她只能照实说大家都知道的事。
“我去年秋日才入沧澜宗,天天在江浮峰垒石块抓白条鱼,我指点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