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滴晨露落下。
“啪嗒——”
又是一滴落在岩石上昏迷的人身上。
凉意打着眉心。
林亦扇猛然惊醒。
她举目四望,原来都是梦呐。
她还在悬崖下,也没有穿越回家,更没有吃上爸爸做的那顿饭菜。
崖壁上凝结的水雾,顺着上头的枝杆滴落。
一滴又一滴。
让失血过多的林亦扇保持清醒。
想到在缘落镇北羽祭剑的事,当时大家脸上的神色都是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在这一刻,林亦扇莫名有些心灰。
真的会有人来救她吗?
墨无鸣…会来吗?
时间的流逝让她的期待成空,谁也没来。
躺着无事,林亦扇又记起在下界凡间的事,抄家流放,丧失双亲,墨无鸣好像都没有为之神伤过。
只冷静平淡的接受变故和命运的转变。
像什么都不入心一般。
面对生死诀别,他比她看得开。
现在这份生死临在她头上,墨无鸣定看得更开。
她都能想象出大师姐同他用那般神色对话,“墨师弟,林姑娘不小心掉落悬崖了。”
“哦,是嚒?”
“那我们要下去寻她吗?”
“不用,不过是一奴婢罢了。”
冷冷淡淡的几个字,然后便没然后了。
想到此情此景,她就不免伤心起来,这份伤心也让她落了泪。
“呜……呜呜……”
只是才哭了几声胸腔就疼的要命,疼痛也让那份委屈又退了回去。
林亦扇虽然从没把自己当成墨无鸣的婢女,但两人相处这么久,猫猫狗狗也有些感情吧?
不说火急火燎的来寻她。
来收尸也成啊。
她还有一瓶辟谷丹,等上十天半个月也等得。
哪怕她不打紧,他慢慢的来,她在下面等半年也等的啊。
她不怕等,也可以忍着痛。
怕就怕无人在意,也没人来。
人在情绪低落时,想的就更多。
想得烦了,林亦扇就拿着妖丹敲岩石壁,三长一短,“叩叩叩!”
敲得烦了又是一阵重重的乱敲“叩叩叩!”
*
悬崖上幽光般的怨念阴气散得七七八八。
元若澜几人也顺利到了对岸山崖之上,四处怪石嶙峋,广阔无垠没个边际。
用怪石叠放出记好,六人便继续前行。
而悬崖下因怨念阴气的消散,视线变得开阔后,墨无鸣的下行速度也越来越快。
可等他下行五六个时辰后。
却仍无所获。
也没看见蛤蟆草的踪影。
于是索性丢出千机链挂崖壁,然后横段跳跃的急速往下。
每四五丈猛跳一次,每跳三次便收回千机链重新挂崖壁缝。
如此反复多次。
悬崖仍不见底。
倒是因他的拉拽让卡进岩石缝里的千机链的扯落不少岩石。
“砰砰”往下落。
…
“呸呸!这都是什么啊?”
林亦扇先是被水滴砸,现在又变成石块,她躺着不能动,硬生生挨了好几下。
幸好她会挪移术,不然可不得被砸死。
她掐诀念术法,在石块要砸到自己前将其挪开。
如此反复几次,她才反应过来,定是上面有什么,不然怎么会有石块滚落。
想到此,她便又要张嘴呼救。
可一呼救就没法念术法避开石块。
两厢对比,只得先保命要紧。
因没有呼救声,等墨无鸣从天而降,下脚落点的时候差点把林亦扇给踢死。
只见两臂宽的内凹石台上躺着一人。
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是没了生气。
墨无鸣刚踩稳,便唤了声,“扇儿!”
“啊…是…是我!”
见到他的一瞬间,林亦扇直接就哭了,而眼泪还没落到耳朵处,她又拖着哭腔道:“闭眼,我还没穿衣裳呢。”
她身上虽有衣角遮挡,但大部分都露在外面。
还未凑近隐约就能嗅到血腥气,墨无鸣并未闭眼,而是蹲下身问她,“伤到哪了?可还能动?”
“动不了…我伤着肋骨了。”
怕他不知情扯到她伤口,林亦扇忍着胸腔痛说,“右侧大腿也被扎穿了。”
墨无鸣本是要教训她的背主,现在又见她这副遭罪可怜样,一时便软了心肠。
但这点心软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让他将事情草草揭过。
“无鸣…你有没有丹药啊?我身上好痛…”
“忍着点,先别说话。”
墨无鸣沉下脸轻掀衣角,入眼便是血肉模糊的大腿,多半是伤到血脉,身下已经淌了一滩变黑的污血。
他说话语气有些冷,神色也是常有的严肃。
“这枝条长在幽渊,定也沾了阴寒污浊气,我先帮你拔出,可能有些痛,你忍着些。”
些字刚说完,墨无鸣就利索地拔出枝条,而林亦扇痛得脸色惨白,额间冒汗,她的惨叫都没发出声。
只有一声倒吸气。
“你…你……你!”
痛得哆嗦的手,指了他半天都没说出一整句脏话。
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被抽出的枝条上还有刮扯下的血肉。
这天降杀才!
她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林亦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滚,左手一直紧握的妖丹让她咬紧了牙关强忍下去。
墨无鸣手上动作不停,翻开伤口处查看血肉里有无毒素,确定没有才取出一釉色瓷瓶。
将仅剩的水凝露倒入伤口。
“嘶…你倒的什么?”
林亦扇又痛得出了一身冷汗,随着什么冰冷液体的流入,伤口也在愈合。
几息过后,血肉模糊处便恢复如初。
墨无鸣回头盯着她,“你抬一抬右腿。”
痛感的消失,让林亦扇知道自己是好了,她试着动了下右腿,灵活的像没受伤一般。
因身上只盖了些衣角,她有些窘迫,“无鸣,谢谢你。”
谢他?墨无鸣冷哼一声,“你一个叛主成性的人还懂什么是谢?”
“我什么时候叛…背叛了?”林亦扇一说话,胸腔就震得发疼,对于墨无鸣的质问,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呵。
说话都结巴。
墨无鸣冷脸:“说,你将我教你的术法告诉给谁了?”
“没有啊…你们沧澜宗术法不是通用的吗?”
“谁告诉你通用?各峰皆不同。”
“我真没有啊…”林亦扇还是有些懵,他怎么突然问术法的事?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墨无鸣未提黑瓷瓶的事,见她还装模作样,凛了神色,“你再一再二做出背主叛逃的事,若再犯一次,别怪我翻脸无情。”
“……”
林亦扇根本就不清楚他为什么说她背主,见他明显动气,于是也没抬杠,准备等他消气了再问。
她现在伤还没好全,惹恼了他,定没好果子吃。
索性装可怜不说话。
而林亦扇的沉默在墨无鸣眼里就是变相承认背主的事。
他施法给她换上衣衫,然后又轻描淡写地问另一件事。
“扇儿,你落到这怎么没受怨念阴气侵蚀?”
“……”
完了,她要怎么狡辩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