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死如灯灭,先散七魄,后离三魂。
死后七天去一魄,一年散一魂。
而魄的离体,从屎尿失禁看。
从科学角度来讲,人死后括约肌丧失功能,没了自控能力,自然松弛状态下便会出现大小便失禁。
林亦扇看过不少寻踪探案的各国影视剧集,对于这方面多少都了解。
她守在边上,等了许久也没闻到死气和排泄物的臭气。
不免有些疑惑,墨无鸣到底死没死?
可他的鼻息和脉搏的确是停了。
犯了会嘀咕,索性拿短剑挑开遮住墨无鸣上半身的破烂裙布,这一瞧可不得了。
刚还是烧焦的短茬发,现在居然生出新发,脖颈和肩膀上已经炭化的皮肤也不见了。
不会是要诈尸了吧?
林亦扇眼睛瞪得溜圆,又伸出手指去探他鼻息,还是没气啊。
转而目光又落到他手上,指甲也没变长。
应该不会尸变吧?
搜错的那本男频文到底是死后重生文?
还是没修正过的盗版?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一通,怕遭变故被害,林亦扇卷起地上的值钱物,挑着两根带果子的枝丫就跑得老远。
提着长剑、短剑、链条和香炉,哐当哐当敲了一路。
跑到百米开外又堆起黑砂石。
等堆好一堵遮蔽“墙”,林亦扇便趴在砂石堆后,一眼不错地盯着远处那道身影。
可一连过了好几炷香的时间。
躺着的男人仍是一动不动。
等得有些口干,鼻尖又全是果子清香,林亦扇忍不住想摘一个尝一尝,可没弄清墨无鸣到底因为什么之前,她不敢吃。
她先才就给墨无鸣喂了果子汁水和丹药,然后擦了个身子。
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特殊举动。
能让他快速恢复被灼伤炭化的身体,那药效可是猛得不得了。
一般人若没对应伤势,吃了这药效猛的东西一定适得其反。
再说了没经过光合作用长出来的果子能吃吗?
又趴着等了会。
还是没反应。
为了寻求答案。
林亦扇便兜着一堆值钱物跑了回去,她再次用香炉装星河水给他擦了一遍伤处。
这次她没把破布裙拧得太干,又费力将墨无鸣翻了个面,把破布盖在他背上。
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亲眼看着炭化后的后背恢复如初。
弄清是什么起了效果,林亦扇便立刻用香炉舀星河水,一次又一次的泼在他身上。
可黑砂石渗水的厉害,她倒得再多也没办法让墨无鸣泡在星河水里。
至于拖拽,她也试过,稍微没长好或者没擦到的炭化位置,一拉一扯就裂开渗血。
怕加重墨无鸣的伤势,林亦扇只能用笨办法。
一遍又一遍的舀水、泼水。
舀水、泼水。
…
直到他满头青丝疯长,体如玉树,林亦扇才停了下来,可天意好像与她为敌,生怕她多歇了会。
墨无鸣伤势是没了,可全身又开始冒白烟,摸一摸还烫手。
这怎么得了?
于是她又火急火燎地舀水、泼水。
舀水、泼水。
脚下走得快,嘴上也快,“我真是天生丫鬟命啊,就没个歇息时候。”
喁喁囔囔一通,舀水的手都酸了。
如此又折腾了两刻钟,黑砂石滩上躺着的男人才悠然转醒。
“扇儿。”
“做什么?”林亦扇噘着个嘴,将香炉一丢,恶声恶气地抱怨,“再不醒,我就要累死了。”
墨无鸣虽一直没睁眼,但对外面是有感知的,蛤蟆草在他身边像个叽喳的彩雀,一会儿要给他烤白贝,一会儿又赌咒发誓说不打他,不骂他了。
他狭长凤眼里泛起微光,等那光落到她鬓边的白花上,嘴角不禁勾起些许笑意。
“你是我的谁?光是哭还不够,怎么为我戴起了孝巾?”
被这一问,抱膝蹲着的林亦扇稍稍有些意外,他难得说话没含讥带讽。
居然还开起顽笑。
她撇撇嘴,侧过脸去,“你快把你胸口遮一遮吧。”
墨无鸣的衣衫被烧得没了后面,只剩下的前面又被她脱了,现在成了赤条条。
“……”
蛤蟆草没比他好到哪去,只着一身中衣内衫,半截细腰都露在外头。
墨无鸣想施展法术,但小拇指上空空,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语气稍重了些,但更多的是没奈何。
“扇儿。”
一句叫魂一样的扇儿,叫得林亦扇心颤,对上墨无鸣的眼神,她十分不舍的摘下幽兰戒。
“喏,还你。”
墨无鸣接过就施法给她跟他换上弟子服,瞥见她披散的长发,又取出云纹如意簪给她。
林亦扇没接,腰还往后挺了些,她觉得墨无鸣的眼神不对劲。
从睁眼清醒后就变得多了些…额……怎么说,慈祥。
对,多了慈祥照大地的光辉圣洁感。
以后估计要开始当圣父了,她可不会再陪他发疯。
哭哭啼啼,大喜大悲,早晚要成神经病。
“我可不会挽发啊,给你洗衣熨烫已经是我最大的本事了,多的我可不会。”
她月例都被罚到明年了,现在还要给他捆头发?
那简直是痴人做梦。
墨无鸣有时候想待她好些,都要被勾气。
“给你的。”
“是法器吗?是法器我就要。”
林亦扇一直都用各色缎面襻膊束发,哪里会用什么簪子,况且玉石在修真界根本就不稀奇,到处都用来铺地铺台阶了。
“是。”
男人的温和语调又成了冷邦邦的一个字。
因为被蛤蟆草气着了。
等墨无鸣见她利索地用襻膊束发,又笑兮兮地插上簪子时,他突然又有些气闷。
他同她在一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
以后估计也是如此。
蛤蟆草跟他在一处这么久,不说耳鬓厮磨,但也没少有肌肤之亲。
现在她又拿他当今生依靠,为他哭得那般肝肠寸断,若没了他,她一介弱质女流要怎么在修真界活下去?
到如今,墨无鸣自不好弃她不顾。
罢罢罢。
终是做了决定。
“扇儿。”
“嗯。”
“等回了沧澜宗,我会......”
“墨师弟,林姑娘!”
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看到从砂石堆那边走过来的叠音、元若澜几人。
林亦扇只觉是异乡逢故友,亲切极了。
但这份亲切转瞬即逝。
她将手中小铜镜丢给墨无鸣,揭开被破烂布遮挡的宝贝又催促。
“快快快,快将这果子和香炉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