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嗡鸣声如簸中滚豆跌尘。
林亦扇不知幽吟在望寻什么,但四处的水墨画景让她懒怠细看。
施展法力对抗隐形飞虫的事,她帮不上忙,略踌躇一瞬,对着幽吟的背影说,“无论你怎么打算,我都听你安排。”
话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她休息,幽吟施妖法做事。
二人被隐形虫逼躲在花丛里,林亦扇服下一枚从墨无鸣那顺来的自制丹药,丹药入喉,药香中蕴含的灵气暂时缓解了她的全身疼痛。
她比不得白耗子体健人皮实,折腾这么久,服下丹药就开始冥神入定。
朦胧中,“锵锵”碰撞声再次响起。
应该是白耗子在清理隐形飞虫。
林亦扇闭眼入定,冥神中对于时间流速感知不明显,只偶尔能听见打斗声。
护体盾因掉落的隐翅虫碰撞,时不时显出鳞形纹路。
忽闪忽明,透彻中泛起莹彩流光。
天色暮沉中放晴,没过多久,一大片月亮跃然挂在远处山腰,没有温柔似水的月华,反倒是少见的红月。
等红月爬升到山尖,藏于浓云之后。
渐渐地,空气中升腾起淡淡异香。
那气味似枯木抽生出新叶的清香,又似沉淀许久的死水,谈不上好闻,也说不上臭,
异香也不是从人鼻息而入,反倒是缠绕在周身,一点点从每个毛孔渗入。
只觉得是把沟渠里的腐朽黏腻涂抹在全身。
与它同化,然后混为一体。
忽然一阵夜风袭来,从身上被扎穿的孔洞而入,林亦扇被邪风扑得止不住地一哆嗦,霎时便从冥神入定中冷醒。
睁开眼,眼前景象差点让她掉出眼珠子,稳定心神后再细瞧,“幽吟,你怎么又变了?”
半空中,原本的白面书生扮相现在俨然换成了另一个人。
与其说是人,应该是半人半妖。
扮作她时,幽吟是娇艳魅惑又透着冷傲危险,现在成了他,那张脸五官好像没变,只是被笔墨晕染得更粗犷,多了男子五官的深邃冷硬,尤其是至耳后脉延到脖颈的纹路,更显其妖邪气场。
要不是有四条毛尾巴,她险些没认出来“她”。
幽吟未作理会,继续施展妖力应对层见叠出的隐形飞虫。
四周原本密布的花丛现在全成了一摊泛着光亮的粘稠黑液。
杀死的隐形飞虫可谓是多如牛毛。
林亦扇辨别不出颜色,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沥青里。
被怪异气息和粘稠包裹。
要不是有护体盾,她估计自己也会化成这一滩滩粘稠液体。
这一清剿就是几天几夜,如海的花丛像是被什么燎烧出一个大洞,而洞中间就是打坐的胡茬壮汉林亦扇,壮汉头顶三丈开外就是与隐形飞虫打斗的幽吟。
到了第七天,如云涌雾集般的飞虫明显锐减,嗡鸣声也少了许多。
看不见的胜利近在眼前。
林亦扇很识趣地没多说一个字打搅某人,仍然轻阖眼皮打坐蓄存体力。
这一体谅人的举动并没让某人甚觉欣慰,反倒是多了一丝气不平,与日俱增几日后,幽吟不免阴阳怪气,“我累个半死,你倒是清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