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缘子深知这妖孽身有反骨难训，次次训话就装聋作哑，倒显得他人老嘴碎。
于是也不多言，立时便要施惩戒咒。
恰在这时有人敲门，“师父，信陀主到。”
衡缘子攒眉，“下去。”
怕那妖孽听见什么，衡缘子立时切断契索传，又严声呵斥弟子静匀。
没来得及收拾妖孽的火气，刚好就撒在弟子头上。
静匀不知内情，来传个话却遭了训，心头当下就不痛快，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听着，等衡缘子骂完他才能退下去。
离了禅偏殿，他便去了后堂寮房寻静休。
刚跨进门槛就瞧他懒躺着，静匀气不平，“砰”地一声拍门，“你犯懒在这白日躺尸，倒让我替你挨训。”
静休从容坐起，笑道：“是你自己要揽事，怪我作甚？”
静匀冷哼一声。
往日有外客来都是静休跑得勤，今日却让他当值守门。
这人就是个奸滑性子。
“你怎么猜到今日师父会发火？”
静休套上鞋，笑嘻嘻地坐到桌前，“外头都在传冥府河畔灵石矿的消息，而师父早在六年前就把那妖女送了过去，你说他能不气吗？”
一语惊醒，静匀倒把那事给忘了，“你倒记得清楚，我都快忘了。”
静休自然记得，那等美人他怎么忘得了？
七年前，在大泽秘境里他还被她还痛打了一场。
几度风雪，一晃就过去这么许久。
他拨起手中持珠，一颗颗弹得作响。
*
衡缘子那边突然传来的声响，让林亦扇免了一场受罚折磨。
但信陀主又是谁？
她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再结合衡缘子的繁忙，定是没干什么好事。
不然也不会那头露个传话音就把这头切断。
林亦扇琢磨不透，但事情总有露出痕迹的时候，而这牵起她疑心的信陀主三个字，在后头半个月便有了答案。
这日，她还同往日一般捉些甲虫、蛹虫烤了吃。
正撕扯着豁嘴的鳞翅，便听到山下有动静。
恶矣山常年不见人影，唯一的大活人就是林亦扇，所以稍微有些动静她便能知道。
山中震飞的蛇虫鸟兽都是她的耳报神。
来的一群人个个穿得密不透风，略微数点一下，有差不多二十号人。
因隔得远，凑太近又怕暴露自己。
林亦扇便没瞧清那些人的长相，只隐约听见了一声陀主。
这声陀主她早就瞎猜了半个月，不是名字就是外号，又或者是门派寨子的职位。
眼下不就破了案。
掸尘寺那些秃瓢在双生秘境的时候就敢勾结外门祸害别门弟子。
现在跟其他邪门勾结也不足为奇。
林亦扇不愿多管闲事，回了洞内继续吃烤好的甲虫，只才吃了个半饱，山下就传来金器相撞的打斗声。
“锵锵铛铛。”
恶矣山下的冥府河畔这段时间没少发生争抢灵石的厮杀。
林亦扇照往常一样，决定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她再去收拾残局。
填饱肚子，她又把收集的鳞翅捻磨成粉，包在手帕中，小心地放入袖口里。
这鳞翅粉是好东西，跟迷魂药一样好使。
往人面前一洒，管他多大本事都得被迷晕。
估摸着时辰，林亦扇又对着寒光渗人的大刀整理起一头乌发。
以缎带束发，以炭描眉。
她对着刀面轻笑一下，里面的女子也眼含春情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