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鸣迎着月光心烦气闷地来,眼下月色依旧。
山还是那些山,景也还是那些景。
但他心里却是另一番变化,暖暖痒痒的,也许是因她不认识路还来寻他,又或者是她刚刚说过的话,也有可能是别的,他也说不清楚。
墨无鸣自小受到的礼法教诲就是君子有三戒。
矜贵与自持是刻在骨子里的,有些话他不知该如何讲,且自生来就没讲过那些话,所以他只能问。
扇儿刚刚亲了他,应该是懂的吧?
他抿唇笑了笑,又紧了些手上抱她的力道,即使肩膀上遭魔物侵蚀的伤势未愈,也不觉得难受。
沧澜宗的护山结阵在墨无鸣背后不远处。
林亦扇心里暗暗计较,是他先迈出宗门那道防线来见她,她不吃亏。
被抱得久了,感觉身上都沾染上一股子药材味。
她微蹙眉心,有些嫌弃这股子廉价又发苦的气味。
索性拉着墨无鸣坐到树杈上,又问起正事。
“无鸣,你给我的剑谱入门,怎么和你以前教我的不一样?”
“以前那套剑法适用于男子,这套更适合女子练。”墨无鸣以前防着她,自然没教她正经剑法。
林亦扇不大信,歪着脑袋看他,“是吗?”
对上她的疑惑眼神,墨无鸣也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她轻哼了声,晃起双腿又开始弯弯绕,“无鸣,你有地图吗?我感觉我需要修真界和妖界的详细地图,不然容易走岔道误事。”
“过些时日给你。”
“过些时日?”林亦扇惊乍一瞬,又失落道:“我怕是不能在这久待。”
“我用化玉水伤了你们沧澜宗剑尊,若让他晓得我在此处,定饶不了我。”
墨无鸣捕捉出她话里的玄机,“你怎么知道是剑尊?”
林亦扇自知说漏了嘴,又找补,“能和白耗子打个平手,不是他还有谁?”
了玉剑尊当日扮成丑汉大胡子,还是白耗子说她伤的是了玉剑尊,叫她自求多福。
这事不能让墨无鸣晓得,不然,她前头说的分开后就马上去寻他话,就成了哄人的。
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哎呀,怎么办啊?
我害他没了一只手,再被他碰见,肯定小命不保。”
“……”
了玉剑尊断了右手,全身修炼运转经脉也跟着断缺不通。
眼下是自顾不暇,还不能让外人知晓。
墨无鸣没说宗门秘事与她听,只眉眼温和道:“没事的,有我在。”
“你?你又涨修为了?”
林亦扇没被安慰到,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凭什么啊?
他怎么修炼速度那么快?
来修真界的路上,她夜里避人耳目地赶路,白日藏头藏尾地修炼,一日都没偷过懒,修为也没怎么样啊?
“无鸣,我同你这么要好,你别藏私行吗?是不是有什么修炼绝招秘诀?”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目光落到她戴着的储物戒上,又抬眼看她,“没什么秘诀,只需经脉畅通,心无旁骛即可。”
“……”说得轻巧。
林亦扇暗地里快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还要笑呵呵。
这和她问学霸讨论满分秘籍,人家回她一句早睡早起有什么差别?
“哼。”
她不大高兴地哼唧两声,一头砸在他肩上,暗戳戳地撒气。
“嘶。”
被砸中肩膀上的伤口,墨无鸣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受伤了?我瞧瞧。”
林亦扇瞪圆了眼,作势就要扯他衣襟。
这才对嘛,该受伤还是得受伤,不然多不公平。
大家都在努力修炼,没道理他是男频文男主就要顺风顺水顺修为。
“无碍,过些时日就好了。”
手被墨无鸣挡住,林亦扇又急道:“别不好意思,我帮你看看。”
他捉住她还要乱翻的手,神色有些无奈,“扇儿。”
“嗯?”
她不解地看着墨无鸣,一时又不明白他扭捏什么。
墨无鸣见她没有男女设防的心思,略顿了下才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帮你查看伤势啊,以前不也看过吗?”林亦扇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不是说自己不再是婢女了吗?”
不是婢女,那此时此刻的举动就不应该。
以前扇儿是他的婢女,浆洗衣物,端茶递水自是应当。
后面虽然有了巫山云雨,真论起来,那也是贴身婢女伺候主子纾解的分内事。
现在说好不再是他的婢女,那这样拉扯他的衣襟就不妥当。
怕伤及她颜面,墨无鸣不好说得太透彻,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上的力道不减。
“……”
未说出口的话,透过眼神,林亦扇好像突然领悟到了。
作为墨无鸣的近身暖床婢女,自然无需顾忌。
现在她不是了。
那便得有边际感。
心下了然,她轻搡了他一把,“那我不看了。”
转而又问:“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谁能打伤你不成?”
墨无鸣被她推了下心口,也只是看着她笑,“在时之境,我用赤莲玄鞭勒住魔物借力,鞭上的倒刺带出魔物身上的血,那血有毒,顺着鞭子落到身上就有了这伤。”
原来是这样,她当时都没注意,牵起墨无鸣的手又瞧了瞧,然后郑重道:“手上都好了,肩膀应该很快也能好。”
提到手,林亦扇又讪笑一声,她抓挠人的力度不比那魔血的毒性弱。
安抚性地挠了挠他指腹上的茧,又状似无意地问:“噢,对了,无鸣,当时你怎么带我出去的啊?阿恶门的封印结阵不是都开启了吗?”
“……”这就是她来寻他的目的?
墨无鸣盯着她垂下的长睫,过了会才轻笑一声,“不过是一种高修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