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扇挥了挥手中软绸娟子,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人。
但那人好像是瞧不出来,还主动询问起她。
她懒洋洋地回了句,“无妨,多谢道友。”
女子嗓音如山涧翠鸟鸣唱,又如潺潺溪流叮当作响。
崔灿观她未着几大宗门弟子服,腰间也无玉佩,又无同伴,像是同他一般的散修。
于是主动上前笑问,“在下姓崔,单名一个灿字,相逢就是缘分,敢问道友字号?”
“……”哪来的社交牛人?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
林亦扇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行走江湖的路子真不适合她,丁点儿交际都嫌烦。
她随口胡诌,“贫道字灭绝,外人都称贫道灭绝师太。”
“……”师太?
崔灿瞧见她的不耐烦,但却装没看见,反倒是又笑了下。
“道友一人行走在外,可是要去何处?若是顺路,我等也可与你作伴,路上也有个照应。”
“多谢道友好意,贫道还有私事要办,告辞。”
撂下一句话,林亦扇就脚步匆匆地绕过人离了评书茶馆。
女子如香风成璇儿般地离去,只留驻足的崔灿看了许久。
等他再回去,不免被好友打趣,“唷,这是被什么迷了神魂?师太也能让你动凡心?”
另一个疤头野和尚哈哈大笑,也跟着起哄揶揄,“人家道友都自称为灭绝,他还眼巴巴上前讨人嫌,可不是昏了头了。”
“……”
对于好友的言语打趣,崔灿没说话,只笑着端起茶盏灌了一大口。
左手则藏在桌下掂量着一只绣荷香囊。
那里头的香甜气息也沾在他指尖。
……
出了评书茶馆,没走几步,林亦扇就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她几步一回头,始终没寻摸到人影。
眼瞅着日光西斜,怕出城回丹山的路上遇到歹人,遭遇不测,索性就不往城外走,随便找了家云梦游客栈,准备留宿一晚再走。
只是在付灵石时,却发现腰间少了一个装蜜饯的荷花香囊。
她腰间左右各挂一个香囊,虽不贵重,但平白无故少了一个,没得暗恼一句,“又得花钱重新买一个。”
上了二楼客房,林亦扇撩裙坐到窗边软榻上看夕阳。
只还没看一会,就感觉那道盯着她的视线又出现了。
她转过脸,谨慎地把屋内睃了一圈。
可屋内并没旁人,也无异常。
林亦扇心头暗道奇怪,却不敢掉以轻心。
摸了摸袖笼里的符箓,确定还在,心才安了些。
只是一直被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盯着,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甚至开始疑心,是不是自己和墨无鸣鬼混的事被人发现。
有人来捉拿她,预备害她性命。
于是取出储物戒里的桃枝灵,摇了摇,“无鸣,你在哪?”
话音刚落,屋内就响起桃枝灵的特殊敲击声。
当下,林亦扇便明白过来,她直起纤腰,朝发出声音处喊,“好你个墨无鸣,居然敢捉弄我,你给我出来。”
兴师问罪的话音刚落。
屏风后就显出一肩膀挺阔的清俊男子,此时的夕阳恰好从窗边洒进来,落在他脸上,让他眉宇间的清冷也多了些温和。
只是他不说话,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林亦扇被他这沉默又显嚣张的态度气到了,没好气地嗔他一眼。
“干嘛悄悄跟着我?不是说宗门有事忙吗?”
“……”
屏风旁的男人还是不发一言,只拿一双冷蜇蜇的眼睛盯着她,像是她做了什么错事。
林亦扇自知没做什么错事,只除了一件。
但却不能对他说。
她撩袖把软塌拍了拍,又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坐,别站着。”
偏他还是不肯,就站在葡萄藤蔓屏风处,像是被屏风里爬出来的藤蔓扯住了手脚。
于是只能她将就他,起身走到屏风处拉他一把。
“怎么不说话?”
墨无鸣半垂眼皮,目光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心口莫名地有些发酸。
今日,他本是要去出云城行认亲礼,但想着这一走,至少要两月有余才能回宗门,于是准备过来看一看她。
谁曾想,到了丹山没寻到人。
想着扇儿爱热闹,于是到了离丹山最近的沙沙城。
可他看到的却是她跟一散修在茶馆子说笑。
心下不痛快就隐了身形在外头等她。
谁曾想,人从茶馆子出来后,腰间的绣荷香囊也没了,那香囊她给了谁?
又为什么要给旁的男人?
墨无鸣心里的计较不好说与她听,只板着脸问:“不是让你在丹山好好修炼吗?怎么又开始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