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宗处罚弟子一般都是关禁闭。
让人白耗几十年光阴不能修炼。
但一般不会轻易动则刑罚,毕竟这事有伤师徒之情,也碍世家关系。
天眇子直接下令鞭笞三千,可谓是开创宗门先河。
更不巧的是,此时宗门旧友都不在,其余几位峰主也都有事忙,因此,连个说场面话求情的人都没有。
戒律堂的鞭子除了能打得人皮开肉绽,还能抽断全身经脉。
天眇子对唯一弟子下如此重手。
又刻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等流萤剑君生挨完三千鞭子,事情才传得沸沸扬扬。
而等北念云知晓此事,已是刑罚后的第二天。
她勃然大怒,当即就找上天眇子,“天眇子,你虽为流萤剑君的师父,但下手之前还是得需知会,悄不作声的私下狠手,你究竟意欲何为?”
“莫不是想以权谋私?故意断我儿修行?”
北念云面冷如霜,说话也不客气,因为实在是无需客气。
她是元家媳,自己义子遭人下死手,于情于理都该上门问责。
“宗主夫人…”
天眇子假客气一句,顿了顿,又讽刺轻笑,“不对,应该是前宗主夫人,本宗主教训自己座下弟子,需你多废什么唇舌?”
“你又是何身份质问?”
“再则,那孽徒几次三番与妖女牵扯不清,现在还敢盗取宗门宝物,没直接杖杀他,都算本宗主手下留情。”
“眼下宗门正是内忧外患,若本宗主还以权谋私,那才是真正的乱门祸事。”
“劝你还是早早离了宗门,勿要在这挑事多言。”
一番言辞说得直戳人面皮,北念云纵使活了几百岁,也不免动了脾性。
她扬眉呵斥:“我是何身份?我是北家嫡支女,也是元家媳,我儿流萤剑君遭你拿莫须有的罪名戕害。”
“你要给我说不出个道理,扯不出些实证,我定是饶不了你这老匹夫!”
“你也少拿什么师父名头,宗门安危说事。
你不就是妒恨弟子天资,怕他当弟子的踩在你头上?话说得冠冕堂皇,你哄得了自己,还哄得了所有人?”
“实话告诉你,今日我来之前就已传信给北、元两家。”
“你若拿不出我儿流萤剑君伙同妖女的证据,那三千鞭笞,我一定不漏一鞭的还给你!”
说完,北念云就一脚踢飞议事殿大门。
她性子爱静,不喜理俗务,但绝不是软弱无能之辈。
事情闹到此般地步,便是直接撕破脸皮。
北、元两家收到北念云传来的消息,连夜就动身赶往南境苍梧山。
对此,天眇子也不惧,他为人师,又位尊者。
还有门内弟子耳闻目睹的旁证。
天大的错处也算不到他头上。
他也不过是坐着代宗主位,行职权之事。
*
流萤剑君受了三千鞭笞刑罚,不说命悬一线,那也要活脱一层皮肉。
浮水峰峰主关青游得知此事,怕事态扩大,当日就带着弟子前去江浮峰为其医治。
好在墨无鸣已然是元婴修士。
要换普通金丹修士,那定会断了修炼经脉。
从此,就绝了修仙问道之路。
戒律堂的刑鞭不是普通鞭子,而是用一整根妖兽脊骨炼制而成,因那妖兽是被活取脊骨,邪煞气冲天。
用此等邪煞妖鞭抽上一记。
不仅伤皮肉经骨,还伤魂识。
墨无鸣虽有关青游施救,但伤势过重,人也处在时昏时醒的状态。
好在还有桑之蝉照顾。
只是他身体也不大好,时不时咳嗽几声。
扰得榻上修养的墨无鸣眉心紧皱。
一忍再忍。
后面半个月北念云还有元若澜也来了几次。
三人虽顶着亲缘关系,可着实没什么深交。
怕扰了墨无鸣养伤静养,略叮嘱了两句话,留下不少护体养伤灵药就走了。
又过小半月。
等北、元两家家主赶到沧澜宗,直接就在议事殿开起“三司会审”。
元家主也不问缘由。
直接道:“流萤剑君是我元家人,天眇子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擅用刑罚,到底是何居心?”
“鞭笞三千,又是谁给你的胆子下如此重罚?”
元家主兴师问罪的口气和强横态度,摆明了不会把事情轻拿轻放。
天眇子敢先斩后奏,就是没把元家放在眼里。
若他们今日不给出态度,今后修真界怕是没有他们元家说话的份。
天眇子不以为意,“元家主,你连流萤剑君所犯何事都不曾过问。
张口就是直言偏袒,着实有些昏聩蠢钝。”
天眇子祖上也算望族,只到了他出生,家里已没落。
混迹市井,难免就粗鄙了些。
元家主可不和这人扯什么嘴上功夫,只把该说的话说了,后头要使的手段就别怪他不客气。
北家主瞧这天眇子嘴脸,心知这人是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世家放在眼里。
但既要享受他们世家给的好处,那断断容不得此人做派。
“看情况,沧澜宗如今是你天眇子的一言堂,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话撂这。
若沧澜宗今后有你天眇子一席之地,那灵石税供份额,就绝不会有沧澜宗。”
事情一下扯到眼下局面,几位峰主连忙相劝。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不至于,不至于。”
“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谈,何必为了一些小事,断了啄罄道君立下的契约?”
……
天眇子嗤之以鼻,他可不是被吓大的。
北家主和元家主心意已决。
事主不相让,旁观者无论怎么劝都无用。
事情看似是因流萤剑君而起,实际上是世家与没落世家的较量。
最后迫不得已。
月卿芝只能去请了玉剑尊。
不过她也是虚晃一招,只去了了玉剑尊的碧尘苑,并未真正打扰闭关修炼的剑尊。
了玉剑尊闭关前,私下给了月卿芝一道纸谕。
叮嘱过,宗门若是出现缠解不开的争乱,才能把这道纸谕。
现在就正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