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钱？我最大的本钱就是什么都没有。”
周骁抬着头，并不害怕，反而带着微微下笑意。在林雁南看来，更多的却不是挑衅，是一种坦然。
正是因为她一无所有，所以不害怕失去。
像林雁南，顾及这个顾及那个，什么都想要，反而总是犹豫不决。
她看了眼他们两人的早饭，似乎压根不在意这里没有她的份，她径直地朝门外走，陆嘉文也始终不说话，什么都不问，反而是林雁南叫住了她。
“你去哪儿？”
“给你们腾地方。我怕林小姐看到我倒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
她突然这么退让，反而让林雁南不知所措。
陆嘉文眉，心里隐隐升起几分怒气，但还是忍耐了下来，继续手上翻看文件的动作：“你不用跟她客气。”
周骁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旧衣服，一身的酒味都还没散去，整个人乍一看总觉得乱糟糟的。而且她即便睡着了，其实也只是浅眠，反而头很不舒服。
但这些她都没有开口。
她觉得没必要说，她只是感觉自己可以走了而已。
这是她隔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回到这个地方，没想到这就要离开。
“周骁！”
还是林雁南叫住了她。
周骁回过头，正好看见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样子。男帅女美，女人眼神深情，男人目光冷硬。
而林雁南好像就是为了让她看见这样和谐的场景，才刻意叫住她的。他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陆嘉文甚至低着头，似乎很认真地把盘子里的东西吃掉了。她从他的脸色里暂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周骁张嘴，又闭上。
轮到林雁南问道：“你现在看清楚了吗？”
无论他身边有过多少女人，有什么未婚妻，无论林雁南有没有名分，陆嘉文都不会抛下她。
她成为了陆嘉文的影子。
“林小姐把自己到底放在什么位置上。”周骁忽然冒出了这句话，“他的好友？”
林雁南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嘉文，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吧。”
“既然林小姐这么执着，不如成为他的妻子。”
泡好的咖啡放在桌角，林雁南镇定地端过来，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瞬间弥漫了全身。
她放下咖啡勺，转头看着周骁，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肌肤泛着细腻的光泽。
林雁南轻笑，眼角弯了弯：“他快和乔安订婚了啊。”
周骁没说话，只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明白，就算陆嘉文同意了，乔安真的顺利嫁给了陆嘉文，林雁南都会阴魂不散。
陆嘉文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了。
周骁记忆中的林雁南，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即使在吵架，在争执，也绝对不会表现出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
可是现在，她又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这种陌生仿佛与生俱来，又或者从一开始就存在。
那就是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蔑视。
林雁南慢悠悠地喝完咖啡，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肢，接着才坐了回去。她看着周骁，平淡地说道：“周小姐真的就要这么走了？”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请一次性说完，不然我来不及坐门口的公交。”
林雁南说：“你不怕我告诉陆家的人么。”
周骁难得在这种情景下还能笑，“他们早就知道。而且陆家人虽然讨厌我，他们也讨厌你。对了，二位这么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不要再祸害别人了，就当给自己积德，省得下地狱都没人收。”
说罢，她拉开门走了出去，林雁南愣在原处，直到门合拢，她才收回目光，恨恨地回头，“嘉文！你看看她！”
她好像在控诉陆嘉文眼光有多差，居然招了这么个祖宗回来。
林雁南难以避免地将她和自己比较。
输给秦慕白，她不甘心，但也好歹能理解。可是周骁，她凭什么挤占这个位置？
陆嘉文没回答她，站起身来，去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取出一根夹在指尖，他深吸了一口，将烟送到嘴边。看着手里燃烧了半截的香烟，他又缓缓放下。
林雁南只好跟着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确实是发烫了。林雁南准备去叫医生来，问他头是不是很痛。
陆嘉文都不说话，林雁南无法，自作主张，翻到电话簿，把昨晚上给她看病的医生又给叫来了。
医生心想有钱人家都这么闲的吗，还是说钱不够用，这么频繁地找私人医生来。
他过来看了一下，无非就是因为昨天晚上在沙发上坐着睡的，精神不好，发烧了，开两副药就行。
稀奇的是陆嘉文这个人向来很少生病，像烧的这么厉害的还是头一回，医生叫他最近公司的事就不要忙，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林雁南把他的烟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陆嘉文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我没事。”
“你还敢逞强？”林雁南瞪了他一眼，“你在家里休息一会儿，我去买药。”
“你不去找风行了？”林雁南一愣，“找到他，他就能突然改变心意？”
“你现在在这里陪我，我也不会改变。”
林雁南脸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有的话挑明白说很不好听，你回去吧，好好调整情绪。”
“你现在连让我照顾你都不愿意了是吗？周骁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陆嘉文甩开她的手：“我没事，你管好你自己。我们俩早就结束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说清楚，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精力实在很有限，光是思考周骁的问题已经让他不堪重负。
林雁南一阵难堪，回过头来看着他。他的眸子里带着刺骨的凉意。
“风行的事你不帮我，你生病不让我照顾，你打算和我断绝关系？”
陆嘉文平静地说：“我对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你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林雁南似乎是被这句话震慑到了，愣了好长时间，才喃喃地说，“你对我一定要这么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