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她也不愿再多停留一刻。
陆停山来得很晚，身上都是露水的味道，带着深夜的寒意。他将手臂收紧了些，把她往怀里拥紧了一些：“好。”
来这儿的路上陆停山费了不少功夫，陆嘉文的人一开始怎么都不让他进，就算说要报警，他们也没人听，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等陆嘉文从医院出来以后就允许他进去了。
周骁闭上眼睛，双手攀附住他的脖颈。
陆停山想问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周骁的孩子怎么样，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带着她走了。
晚上九点。医院满是熟悉的白色和消毒水的味道。
陆嘉文坐在病房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录像出神。
他还没走，医生给他送来了周骁的体检报告单。
上面说了她怀孕了有一个月时间，但是因为一直处在惊吓刺激的心情中，这胎本来就不稳固，现在又是摔伤，所以孩子没了也在意料之中。
周骁不仅仅是对他狠心，对自己更狠。
她的报复手段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极其直白，但已经让人筋疲力尽。
陆嘉文端详着这份报告坐了足足五分钟，然后才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过几秒钟，被挂断了。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慢慢的舒缓着气息，闭着眼睛，周遭都很安静。
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最终结果。但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找不出准确答案。
想到刚刚陆停山赶过来的样子，陆嘉文一句话都没有和他开口说，直接让他径直走进去了。
陆嘉文是面无表情的，始终沉沉的盯着他们，等他们往外面走的时候，语调也听不出喜怒，“你带她回哪儿？”
“酒店。”
“不打算让她再去安城了吗。”
陆停山反问，“你打算拦住我么。”
陆嘉文的目光落在了对方抱着的vn人身上，声音平淡而温柔，“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陆嘉文转向陆停山，“哥哥，我知道我这段时间做了不少错事，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她……”
“嘉文。”陆停山叫住他，“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你应该跟周骁道歉。”
陆嘉文愣怔片刻，随即微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有些凉薄。脸色阴晴难辨。
他低眸看着他，“你们先走，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周骁抬头看他，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敢说。
她的手有些极其细微的颤抖，直到此时，陆停山才发现她仿佛全然没有人体的温暖，一直很冷。
等了几秒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周骁这才抬起脸，扯出些笑容，“走吧。”
他们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陆停山带她从地下停车场走的，一路畅通无阻，想必也是陆嘉文吩咐过，没人拦住他们。
周骁问：“我以后都留在这里了，是不是？”
“等你身体好了，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周骁喜欢这个答案，好像她永远不会受到束缚。
她一路上都沉默寡言，哪怕最后重新睡回床上依然无法变得温暖。
陆停山站在门口，看了她半晌，最后叹了口气。
“先吃饭吧。”
他拿着筷子递给她，她没有接过去。
他将筷子塞进她的手心里面，又握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丢了魂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
周骁觉得自己也许做错了，但是也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弥补。
陆停山继续说：“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在当下，你也只能做出目前你最能接收的决策而已。总是怪自己不能面面俱到，你自己也撑不住的。”
周骁微微咬唇，低垂着睫毛没有吭声。
陆停山抚摸着她的背脊，“慕白很担心你，到时候和她聊聊天，缓和一下情绪。”
“好。我会找她说话。”周骁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陆停山抿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不用害怕。”
周骁知道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的做法也已经没办法再改变。
希望以后可以变得更好吧。
回到酒店以后，陆停山多加了几个医生来照顾，有些常规的身体检查直接在家里就能完成。
秦慕白当然也清楚她发生的事，更多的还是沉默。
她说：“周骁，已经做过的事就不要去后悔，也不要因为这个就太伤神，如果陆嘉文真的能说到做到，反而对你来说是好事。”
她只能告诉她，不要放弃，总会有转机。
尽管周骁早已经没有了勇气，“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认识他。”
她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有些灾祸避无可避。
秦慕白叹了口气，“不要太为难自己了，好好休息。”
“好。”
周骁眼角滚烫。这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整夜都睁着眼睛。她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没想，满脑子都是刚刚去的孩子。
她半夜惊醒以后，就再也没安稳过。
秦慕白在那头挂掉电话，沈风行问：“她孩子没有了？”
“嗯。”
“也就陆嘉文脑子转不过来，光是看她去医院那么多次，也大概能猜出来这件事。”沈风行看着她，“他应该做不到完全不管不问。”
“不难理解，面对林小姐这种背后捅别人刀子类型的女人，陆嘉文不也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吗。不过她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突然被大规模的负面新闻缠身，这次你们都不出手，也不怕她突然想不开。”
秦慕白并不觉得陆嘉文说让陆停山带走人，他就真的没派人监视。
沈风行低头看向面色平静的人，“你好像很怕林雁南出什么事。”
“万一她自己犯了什么事再冤枉到我头上，我上哪里说理去。”
“你是说赵泽天那一次？”
“看来你都知道啊。”秦慕白手里握着笔，“我以为你每天都是两眼不闻窗外事，专注着要把我们公司搞垮。”
沈风行淡漠的一眼扫过去，“你对我不是也很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