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以傅安岩带着傅淮琛狼狈离开结束。
江星晚上楼看了一眼九月,九月已经熟睡,她便去了衣帽间准备收拾一下明天回赣城的行李。
这一去至少要三四天,老家那边不方便,得多带一些东西回去。
江星晚收拾完行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回到房间,原以为傅淮远大概率是在书房加班工作,毕竟每天晚上他都是如此。
谁曾想她回到房间时,傅淮远正半躺在床上看书。
他手中拿着的,是她的书。
“你怎么拿了我的书?你看得懂吗?”江星晚进门打了一个哈欠,随口问他。
这是一本医学方面的书,是江星晚这段时间准备考试看的,并且不是简单的医学入门书,这本书全英文,深奥晦涩。江星晚看得都觉得吃力。
这个人是什么癖好,睡前看这么晦涩难懂的书。
“看不懂。”傅淮远合上书本,回答得义正词严。
江星晚含笑,拿起床头柜上的护手霜擦了擦手,清新香甜的马鞭草味道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看不懂还看。”
“当睡前读物。”
江星晚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深奥的睡前读物。你这么聪明,你以后的小孩肯定清北没问题。”
江星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经过大脑太多的思考,她脱口而出这句话,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我以后的小孩?”果然,傅淮远抓住了重点,“难道不是你的小孩?”
江星晚真的是恨不得咋舌,自己怎么就不动脑子说话呢?
她笑着转过头,佯装无事发生:“说错了,是我们的小孩。”
江星晚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略微鼓鼓的,她长相算不上是顾意那种第一眼惊艳的大美女,但是胜在脸有些幼态,所以笑起来时整个人都很甜。
她掀开被子上了床,靠近傅淮远解释道:“我一个人过得太久了,总是会忘记我已经结婚这件事情。”
她讨好得笑着,生怕这位金主生气。
傅淮远压了压眉:“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加深记忆?”
傅淮远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江星晚都不敢说话了,她立刻关掉了床头灯,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身旁的人也躺下了,没有多说话,刚才的话应该也只是打趣开玩笑。
但是江星晚却想到了今天是傅淮远的生日。
她在黑暗中低声开口:“如果不是老爷子过来,你都不打算跟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傅淮远侧过身,借着窗外昏黄的月光看向江星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我自己也忘记了。”
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假,但是江星晚听到之后还觉得挺心酸的。
“那我比你好一些,小时候我妈妈会陪我过生日,再后来妈妈不在了就是外公陪我。独立之后,每一年生日我都不会忘记给自己过。毕竟日子已经这么苦了,能够给自己的仪式感还是给吧。”
江星晚笑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底却是无尽的心酸。
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深夜里,她也曾经羡慕过别人有家人陪伴过生日,而她在生日那天迎接的,只有孤苦伶仃四个字。
傅淮远一只手臂枕在脑后,看向了天花板,口气淡然:“我从小就羡慕身边人,有家人陪伴过每一个生日。所以我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
这些话是说给江星晚听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故意不做声,听到他继续说道:“刚才傅安岩说的那些话有没有吓到你?”
江星晚摇头:“没有,这些事情之前在听八卦的时候也听人说起过。只是,当年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爷子会说是因为你才出的车祸?”
外界因为这件事情将傅淮远说得如同凶神恶煞一样不祥,加上后来傅淮远狠辣的行事风格,外界更是各种揣测。
“巧了,那天也是我生日。我大哥的车当天坏了,他为了给我过生日,让傅仲云顺路送他去取蛋糕。我要一起去,路上就发生了车祸。他和傅仲云,当场死亡。”
傅淮远说出这些话时,口气稀松平常,并没有多少波动。
但是江星晚记起刚才在饭桌上,傅安岩提起这件事时,傅淮远盛怒的样子。她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她面前伪装罢了。
当然,她明白这是善意的伪装。
江星晚想至此,心底隐隐泛酸。她转过身去,忽然很想抱傅淮远。
她伸出手臂环抱住了傅淮远,她明显感觉他身体一僵,大概是没有预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江星晚感受到了傅淮远身上的温度,她低声说道:“以后我可以陪你过生日了。”
她身上有淡淡的马鞭草的清香,江星晚靠着他的手臂呢喃说道:“傅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听说这些事情之后会对你有所改观,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这是江星晚一贯以来的做事原则。
不听信别人的只言片语,日子才能过得顺坦。
傅淮远抱住了她瘦削的上半身,良久都没有开口,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低沉如许。
“我是害怕你怕我。”
江星晚起初没领会他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她仰头:“怎么会?我可能的确是有点怕你,但那是因为你身上的气质让我觉得难以接近。而并不是这些事情。相反的,我反而是很欣赏你的做法,外界说你手段狠辣,但是我很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手段,又怎么能够活下去呢?”
江星晚从来不厌恶手段这两个字,她能够在江家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手段。
“如果谁都是纯良无害的小白兔,那我们早就饿死了。傅先生,其实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江星晚含笑看着傅淮远,眼神切切。
傅淮远没有再多说话,这一刻早已不需要再多的言语。
他俯身,吻上了江星晚。
江星晚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跟傅淮远似乎越走越近了。哪怕她脑中再怎么保持清醒,在这一刻也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