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䘝一怔。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枝枝,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分担责任吗?”他问。
宋瑶枝不置可否道:“自然。难道你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只需要爱对方,对对方好就能过一辈子了吗?”
宋瑶枝想说两个人决定在一起后,就是默认了要与对方荣辱与共,不止要同享快乐,也要平摊烦忧。
“夫妻”这样的亲密关系能够超越父母子女的感情,正是因为在这一段路程里,父母子女、包括至交好友都无法与你同行,只有一个让你决定敞开心扉的爱人,才能够成为长在你心底的一棵树,在你困苦愁闷之时让你有枝可依,在你想要放手一搏之时不必惧怕前路莫测,只要想到对方,便不觉得这世上仅我一人踽踽独行。
我愿意为你倾其所有,你也愿意成为我的坚实后盾,这是宋瑶枝所理解的“在一起”。
可岑䘝明显没她想的这么多。
而他帝王的身份,也让他可以忽略宋瑶枝所关心的这些平实的夫妻之道。
宋瑶枝看着岑䘝问:“岑䘝,我其实很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嫁给你,如你所说,你不认为我嫁给你需要承担什么责任,那我姑且认为你娶我,只是单纯的想跟我在一起,那我们现在过的不就是在一起的生活吗?你不想我跟别人在一起,那我也可以为你守身如玉。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去陪你,我随时恭候你派人来接我。”
“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岑䘝冷声打断她的话。
他松开她的下巴,别开眼不再看宋瑶枝。
他神色紧绷,眼底有掩不住的恼怒之色,可他只将手紧握成拳放在自己的腿上,不泄露丝毫给宋瑶枝看见。
宋瑶枝怔愣片刻,不解地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身体跟专一她都承诺给他了,他还想要什么?
岑䘝沉默不语,宋瑶枝皱眉道:“难道你就只想图一个宋瑶枝夫君的虚名?”
岑䘝被她这话突然刺激到,侧目便看向宋瑶枝道:“我不能图这个吗?”
宋瑶枝:……
她确实没想到岑䘝会只图这样一个虚名。
“我可以容忍你在我死后去找别人,找多少个都行,我也没你想的那么霸道专横,可我活着的时候,我就不能图一个宋瑶枝夫君的虚名吗?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这件事,有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岑䘝怒声开口。
这是他俩认识这么久以来,岑䘝第一次这么朝宋瑶枝发脾气。
宋瑶枝当时都懵了。
倒不是因为岑䘝发火,而是为他这一番口不择言的话。
岑䘝好像一个委屈巴巴在跟她求名分的小pao友。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怎么还能接受他死后,她出去乱搞啊?
岑䘝见她没有说话,他心底更觉羞恼,好像他手捧真心给她看,她连看一眼都嫌烦。
真心付之一炬这件事在他成长过程中经历了太多太多次,他本应该能坦然接受,毕竟他早就接受了他对他们来说,就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可宋瑶枝的沉默不回应,依旧让岑䘝无法承受。
他攥紧双拳,紧盯了宋瑶枝半晌,冷笑了声道:“我明白了。”
他起身就要走。
宋瑶枝抬手便抓住了岑䘝的手,慢半拍地问:“不是,你明白什么了?我怎么不明白。”
岑䘝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真的啊?”宋瑶枝立刻问他。
岑䘝听到这句反问,气的眼都红了,他抬手拽开宋瑶枝的手,冷嘲道:“你就巴不得我再也不烦你,挺好,那我如你所愿。”
他说完大步朝门口走去。
宋瑶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一瞬间是想开口叫住他,可只是那么一瞬,宋瑶枝便压下了那股冲动。
既然她给不了岑䘝想要的,那她就没必要再给他留任何念想。
如果这次能将他气走也是好事。
岑䘝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可直到他走到门口,在紧闭的房门处顿下,宋瑶枝都没叫他。
他用力将房门拉开,动静大到让守在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宋瑶枝还是没叫他。
岑䘝心底那点希翼被杀死。
他冷脸走出房间,守在外面的人皆朝他行礼。
岑䘝转身便走出小院。
……
他走了之后,青雾跟松露便匆忙走了进来。
宋瑶枝还坐在床上,呆愣愣地看着外面。
青雾跟松露对视一眼,青雾小声道:“小姐,你没事吧?”
宋瑶枝朝青雾看去,摇头道:“没事。这会儿已经不烧了。”
青雾问的可不是身体,宋瑶枝岂会听不出来,可她就是不想答罢了。
宋瑶枝拽了拽被子,躺到床上,同青雾道:“药熬好了叫我,我不舒服,先睡一觉。”
青雾连忙点头应好。
“你们先出去吧。”宋瑶枝翻了个身吩咐道。
青雾跟松露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吱呀声响起,房门被关上,屋内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许久之后,屋内传出一道无可奈何的叹息。
那么轻,那么浅。
……
岑䘝从宋瑶枝院子里出来之后,便往自己院子走去。
他脸色不虞,一路上碰到他的人皆是战战兢兢的行礼,唯恐他突然迁怒。
岑䘝看都不看那些人只管沉着脸色往前走着。
长乐本是要去找宋瑶枝的,她虽然在水中泡了很久,但她身体素质不错,所以回来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两碗姜汤出了身汗就没事了。
她好了之后就想去看宋瑶枝,没想到在去的路上刚好迎面撞见岑䘝。
长乐见到他赶紧欠身行礼:“见过皇兄。”
岑䘝理都没理她就往前走。
长乐当时一怔,实在不明白又是谁惹到了他。
不过反正不管她的事,她还乐得岑䘝不理她,她见岑䘝走了,起身便也要走。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岑䘝叫住。
“你干嘛去?”
长乐顿时回头看向岑䘝,问:“皇兄是问我吗?”
岑䘝冷声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这是吃了炮仗吗?
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