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和大步往前走着,长乐气鼓鼓地追上去。
“宋承和,宋承和你给本公主站住!”
她拎起裙角,顾不上半点公主礼仪。
宋承和在她的呵斥声中顿住脚步,他闭了闭眼,沉重地深吸了口气。
这才扭头朝长乐拱手行礼:“下官参见公主,公主有何吩咐?”
长乐看着面前这个礼数周全的男人,心底憋闷不已。
她原本想追上来质问宋承和凭什么这样对自己,可站在他面前的瞬间,她又问不出这样自取其辱的话。
因为她其实比谁都清楚,宋承和对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不喜欢她,自然想方设法跟她拉开距离。
长乐看了宋承和半晌,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心中堵着一口气,大步跑走。
……
宋瑶枝在坤宁宫的后院中看见了还在做秋千的岑䘝。
岑䘝脱了外袍,只穿着件中衣。
秋千已经在他手下初具雏形。
宋瑶枝站在廊下出声:“陛下,这么认真呢?”
岑䘝抬眼朝宋瑶枝看来,见到她,他脸上就露出笑。
“枝枝,你来的刚好,过来试试。”他晃了晃秋千。
宋瑶枝绕过长廊,走进院中,在岑䘝期待的目光下坐上秋千。
岑䘝低头看她:“怎么样?”
宋瑶枝点头道:“还行。到时候在旁边种一棵桂花树,等到明年秋天的时候,花开了就很香。”
岑䘝点头记下,“等等就让福林去办。”
他走到宋瑶枝身后,帮她推着秋千,“大哥来了,枝枝你看见他了吗?”
“看见了,不过他看见长乐又走了,然后长乐也追出去了。”宋瑶枝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实在叫人发愁。”
岑䘝皱眉:“长乐喜欢大哥?”
宋瑶枝点头道:“是啊。”
“大哥是什么意思?需要赐婚吗?”岑䘝耐心发问。
宋瑶枝笑了两声,她抬手阻止了岑䘝帮她推秋千,扭头朝岑䘝看去,“陛下,你还敢乱点鸳鸯啊?”
岑䘝闻言,顿时想到宋瑶枝跟萧子骞这桩婚事就是他赐的婚。
想想心中便憋屈不已。
“感情上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磨去吧,不到咽气的那天,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向。”宋瑶枝道。
岑䘝握着她的手,蹲下身,仰头看她:“也不一定,我现在就知道我的心之所向。”
“你知道?”宋瑶枝挑眉,她俯身,凑近了岑䘝看,笑眯眯地问,“那眼下外面谣言四起,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要瞒着我?”
岑䘝一怔,下意识握紧了宋瑶枝的手。
“你知道了?”
“嗯。”
岑䘝眉心拧紧,他出声道:“枝枝,这件事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只是小事,而且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宋瑶枝看着他没出声。
岑䘝以为她在生气,他心中慌乱,指腹轻蹭着宋瑶枝的手背。
“枝枝,你别生气。”
宋瑶枝问:“真的只是因为你说的这样,所以才不告诉我的吗?”
岑䘝垂眼。
宋瑶枝抽出自己的手,伸手捧住岑䘝的脸,让他抬头看自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岑䘝沉默半晌,最终出声开口:“我不想让你参与睿王的事。如果你对他心软,求我放过他,我没办法不答应。”
只要宋瑶枝开口求他,他势必会答应。
岑䘝不想面对这样的境况,索性打从一开始就瞒着宋瑶枝。
宋瑶枝看了岑䘝半晌,“你起来。”她拉着岑䘝跟她一起坐到秋千上。
岑䘝这秋千做的足够大,两个人坐上去完全绰绰有余。
“陛下,你不必担心我会对睿王心软,你甚至不必担心我会对你,还有丞相府里以外的人心软。”
她握紧岑䘝的手,“既然我选择了你,我就不会再左右摇摆。我跟你站在同一阵营,我只会做对你我都有利的事情。”
她侧目望向岑䘝,“既然眼下睿王一心找死,那就借此机会杀掉睿王,这样对你我都有利。”
岑䘝对上宋瑶枝认真的视线,他扬唇点头。
“笑什么?”宋瑶枝问。
岑䘝道:“我在笑,还好我赢了。否则如今就该是枝枝跟睿王说,要赶紧杀掉我。”
宋瑶枝被他这话一噎,竟无法反驳。
如果她选了睿王,定然不会留下岑䘝这个祸根。
宋瑶枝道:“但我会永远选择陛下,所以永远不会发生我跟睿王坐在一起的情况。”
岑䘝望向宋瑶枝,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
“我知道,我也一定能让你永远选择我。”他捧着宋瑶枝的脸小声道,“我知道枝枝喜欢什么样的人,所以哪怕换个身份,换个世界,我都能让枝枝永远选择我。”
宋瑶枝想要什么?
她想要是一片赤诚,真心以待。
……
坊间传言愈演愈烈,一些皇室中人也开始对岑䘝颇有微词。
岑䘝一概不理。
派去蜀南的人又传信回来,依旧没有寻到雪蛊踪迹。
慎刑司派出去的暗卫也没有找到相思姑娘。
宋瑶枝听到一个赛一个失望的消息也只能叹气,转而就拉着岑䘝帮她抽背医蛊知识点。
背完了又嘱咐岑䘝一定要让世家大族带上自家才貌出众还未婚配的儿子出席寿宴。
若不是知晓宋瑶枝此番吩咐是为长乐挑选夫婿,岑䘝就该猜测宋瑶枝是已不甘寂寞,准备找男宠了。
很快便到了寿宴当天。
宫中热闹非凡,丝竹管弦不绝如缕。
百官纷纷携家眷进宫为陛下贺寿,为陛下献上稀世奇珍。
宋瑶枝作为皇后如今与岑䘝同席而坐,看着百官大臣在紫宸殿内献的那些珍珠宝石,古玩奇珍,金贵虽金贵,却也没什么大用。
毕竟眼下她已是皇后,整个晖朝的半壁江山都在她手中,她哪里会稀罕这些玩意儿。
倒是有一名礼部的官员突然站出来,朝岑䘝跟宋瑶枝拱手行礼道:“下官有一宝,名唤‘长生丸’,今日献给陛下跟皇后娘娘,祝陛下、皇后娘娘长生不老,洪福齐天!”
紫宸殿内安静了一瞬。
“长生丸”这三个字实在太具迷惑性,很像是坑蒙拐骗的半吊子神仙能搞出来的东西。
当下苏执便开口道:“史书有记载,前朝皇帝便就是因追寻长生之法才受奸人蒙骗,最终搞得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前朝也败在这长生二字上。詹东,你将这样的妖物呈给陛下跟皇后娘娘是何居心?!”
詹东立刻辩解道:“苏大人,前朝追寻的是长生之法,可下官所献之宝只是取名为长生丸,却并非是长生不老之意。”
苏执觉得他就是在放屁,他真没想到礼部居然也有这等叫人晦气的官员,他不耐烦道:“长生丸不是长生不老之意,那又是何意?”
詹东朝岑䘝拱手道:“陛下,此物之长生乃是药到病除,百病皆消的意思。也因此药效,所以才唤作长生丸。”
他话声落下,太医院那边的人又不屑地笑出声来,“笑话,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离谱的药丸?不把脉,不对症下药,就这么一颗药丸就能百病皆消,那还要我们太医院做什么?”
众人面上皆是怀疑之色。
詹东见状着急地辩解,“此药产自滇南,在民间一直被称之为仙丹,一颗难求,滇南那边的百姓皆知此药当真有如此奇效啊!”
“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苏执斥责。
宋瑶枝盯着詹东手里的白色扩口瓷瓶,眸中隐隐跳出光芒。
她出声问:“詹大人,你说这药产自滇南?”
詹东立刻回:“启禀皇后娘娘,正是!”
宋瑶枝目光微动,她道:“无论此药真假,詹大人能一心为陛下圣体着想,也是有心了。”
詹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宋瑶枝磕头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宋瑶枝被惊了一跳,这表忠心也太快了些。
她懒得应付,便朝岑䘝看去。
岑䘝道:“爱卿请起。今日诸位所献之物朕都很喜欢,诸位爱卿都有心了。”
即便其他人再对这长生丸有非议,在这番话下也不敢再开口多说什么。
小太监上前将长生丸收了起来,詹东也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岑䘝垂眸,压低了声音开口问宋瑶枝:“枝枝,那药你认识?”
宋瑶枝抿唇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一味药。要等之后将这位詹大人叫来问一问。”
她看向岑䘝,“若真是那一味药,兴许……兴许对你是有用的。”
岑䘝早知她当时突然对那药上心是为了他。
他看她满怀希冀的模样,心中又酸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