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读点书也没把你脑子读得多好用,”路远乜她,迟来的悠悠提议,“你要是下课前能堵到我一个人不就完了。”
路遥愣了下,好像确实是如此,可当年她怎么就没想到。
多半还是小时候太乖巧,做不出来早退的事情。
对于路遥的一时语塞,路远极其不屑地轻嗤道,“虚伪。”
路遥被猝不及防地倒打一耙,小声嘀咕着,“可走在路上遇到谁,遇不到谁,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控制不了遇到谁,你到能控制得了说你和别人娃娃亲。”路远突然极淡地来了句。
路遥一怔,隐隐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一次不太成功的经历,便沉默起来,可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了下,道,“唐清淼是我唯一的朋友,流言杀人不血刃,那种情况一定是急需要被摆脱掉的。”
路遥经历过被流言中伤的年月,她知道那滋味有多不好受。
“那跟你做朋友的成本还挺高,得有耗费清白的觉悟。”路远说。
路远没什么感情,在他的观念里,只要有心去想,没有什么做不到,更没有什么规避不了。
所以路遥的话,他半句都不信。
纵然唐清淼当年被污蔑得有些难听,但是碍于唐家的地位在,不用想都能知道那必然是仅限于是私底下的小打小闹,没人敢胆子大到亮到台面上。
而唐清淼若是觉得这些流言有损他的颜面,不想这些流言存在,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工夫就解决掉了。
可路遥因为唐清淼倒是心疼得半句难听的都听不得,明明是被胡可迎教出来的榆木脑袋,想不出来的别的法子,倒是豁得出去自己的清白倒贴。
路遥要是有为了唐清淼豁出去的一半的胆子放在自己身上,她也不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
路遥被路远这样一说有些愣住,她明明是好意想要帮忙来着,怎么一到他嘴里就成了像是有所企图一样。
“你那时候都跟唐清欢出双入对的,你管我做什么。”
路远好没道理,他能守着他的白月光谈情说爱,却连点点拥有友情的权力都不让她有。
路遥心里是多少有一点不服气的,对于她来说,唐清淼是个很温柔的人,路遥时至今日哪怕经历了些不好的事情,依旧是念他的情,如果有机会再回到年少上学的时候,她多半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路远听出来她本心里的不屑一顾,闻言冷笑一声,“行。”
周遭沉默了下来。
除了寒风呼啸卷着白浪攀上石滩的拍击声,再无其他。
路遥看见他逐渐趋于冰冷的脸色,有一种自己即将被丢进不远处的泛起寒意的大海里,瞬间清醒过来,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纵然气氛再过融洽,可有些人的存在就像是会亮起红灯的警报,不是能被她提到的。
路远面色冷淡地站起了身,掀开自己身上的半截毯子随手一扬,被寒风一鼓,蒙在了路遥的脑袋上,似乎也在劝她该适时住口的。
在毯子盖下来的那一刻,路遥发觉刚刚的氛围不是一般的不妙,或许是今天的气氛太好,牵扯出来了平日里从来都说不到的话题,她竟然也毫不防备地一句一句地接了下去。
路遥有些懊恼,她应该一早就为抱大腿做好了心里准备,都到现在这个程度了,再万一因为一句失言被人给踹了,那她可就亏大了。
他们两个人现在之间的关系本来就算不上多么牢靠,颤颤巍巍的堪比最边角的薄冰,连一句话的重压都承受不住。
她必然还是得去把路远给哄回来的。
待听到重新逐渐迫近的人声时,路遥整理好思绪,才慢慢地扯下了毯子,装作重新给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好的样子,不让冷风有机会渗进来。
冬日里的余晖消散得极快,抓拍不到最后的一刻红霞,下一刻便衔上了漆黑的夜幕。
先前还在抓拍奇异美景的人稀稀落落的都重新围坐到了篝火边。
陈实:“路遥,怎么就剩你自己了,路远人呢?”
“他……”路遥往身后远一点的地方看去,“抽烟呢吧。”
陈实顺着路遥的视线方向望去,果然在远处的一片漆黑中,看见了一颗星点的火光。
“怎么着,吵架了?”陈实挤到路遥身边坐下,感觉她的情绪比起下午淡了不少,都没用路遥回答,想法就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因为我拍的照片不好看?这不应该呀。”
路遥一个劲地摇头,意图要制止陈实的瞎猜。
可却让陈实反而做了一个嘴巴上拉紧拉链的动作,反过来安慰起来路遥,让她安心,“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路遥有些尴尬,“我们没事儿。”
“嗐,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女孩子撒个娇,男人基本没辙。”陈实一副过来人模样神神秘秘地跟路遥传授经验,“再说你别看路远跟你耍横,我们可都不这么觉得,他其实才是拿你没辙,不然你去撒个娇试试就知道了。”
路遥没吭声。
陈实却不肯放过这难得的给路远当和事老的机会,一个劲儿地撺掇路遥,“你们这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可抹不开面子的,到不如学学小年轻情侣们蜜里调油的火热。”
陈实悄默默地冲着路遥挤眉弄眼。
路遥本来是打算晚上再回去好好哄路远来着,可架不住陈实的过分热心,不忍心驳了他劝和的好意,“那我去试试。”
路遥在陈实放着光芒的鼓励眼神下缓缓站起了身,她走出两步回头看,发现陈实还在目送她,甚至做出了加油打气的手势。
路遥赶紧回头,又往前小跑了几步。
她倒是没想象到,明明看着人就在眼前的距离,在海滩上走着几步路,竟然有这么远。
“路远。”路遥小心翼翼地唤道。
清冷的月光洒在男人身上,更衬得他有一种触不可及的遥远,看得路遥莫名的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