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孟唯多虑。
陆靖深看了片刻后自己移开了视线。
他手放下来在她身上帮她洗去身上还残留的粥。
带着薄茧的手擦在她身上,孟唯知道自己跟他力量悬殊,生怕惹怒他,躲都不敢躲,只难以忍受地低下头。
一低头,她就看到有血水在往下滴。
是从陆靖深被弄湿的手里渗出来的,但他好像察觉不到,只专注地洗着她的身体。
孟唯眼眶发红。
疯子!
为什么她以前就没发现他是个这样的疯子?
而陆靖深洗着洗着手下的动作放缓竟有了别样意味。
孟唯去抓他的手,“别这样了!”
她还是没办法自暴自弃,他是不一样的,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这样的不同让她她真的很恶心很恶心。
“松手。”陆靖深抬眸看她,眼中是充满掠夺感的警告,孟唯已经知道他不把她当亲人,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死心地说:“大哥,这样是错的,我是,我是你的妹妹啊。”
陆靖深脸色平静地听她磕磕绊绊地说完,不屑地轻呵一声,语气冷漠,“妹妹?你也配?”
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听到他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孟唯还是感觉好像有一把利刃扎进她心里,鲜血淋漓。
八年来,她的大哥,她信赖又敬爱的人,从未把她当作过亲人。
也许,在他的心里,她可能连女支女都不如,所以他才会这样羞辱她。
可她不懂。
“那这些年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在两年前,他对她可是真好啊,好到她一度以为在他心中她和陆漫漫没有分别。
陆靖深看着她。
水流打湿了她的脸,她的脸微微发红,眼眶也是红的,湿湿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脖颈和脸上,看上去其实有点狼狈。
陆靖深挣脱她手,抬起来帮她撩去脸上的头发,扯唇笑了一下,他问:“小唯你现在很痛苦么?”
孟唯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泪。
他的话,他的表情都很残忍,直接将她这些年对他的感情全部击碎,衬得她可怜又可笑。
如果他不对她好,她就不会在意他,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因为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失身,还有亲人的背叛。
可是他对她好,骗取她的感情,就是为了让她现在痛苦么?
孟唯的声音都有些嘶哑,“所以你筹谋了这么久?”
“你真的很蠢。”即使她这么痛苦,可陆靖深的眼中还是只有讽刺,“从在陆家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讨厌你,你看不出来?”
孟唯一怔,想起初次见面时,她被陆靖函推进泥潭里,陆靖深看到她说她很脏。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是讨厌她的,她当时的感觉并没有错,他说她好脏,并不是说她身上的泥很脏,而是说的她这个人吗?
可她那个时候才十岁,和他也是第一次见面,她哪里得罪他了?哪里对不起他了?
心中的痛快要将她撕扯碎,她真的好痛,怔怔地看了陆靖深片刻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着,“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啊?”
她精致的面容上尽是痛苦。
她说陆靖深疯了,她也快要被他逼疯了,问着问着痛到极致,竟然又哭又笑,呼吸急促,颤抖着,喘得停不下来。
陆靖深看着她这样,心里也异常烦躁,也有点疼,像是有一只利爪在抓他,他捏住她脸呵斥道:“给我闭嘴!”
孟唯吃痛,只重重喘息着,想要把心里的压抑挤出去,但仍不忘口齿不清地问着为什么。
她不懂她到底做错什么了,他要对她这么残忍?
她一直问,问的陆靖深脸色越来越阴沉,说出口的话就更不留情,“想知道为什么?等你死了你就知道了。”
孟唯的眼泪顺着水流一起滑落,听到他的话,心口又胀了几分,几近窒息,她吃力地说:“除非你现在杀了我,我不死,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说着眼中生出蚀骨的恨意,瞪着陆靖深,笃定道:“陆靖深,该死的是你,你不弄死我,我一定杀了你,一定!”
陆靖深也不把她当回事,不屑冷笑,“你试试。”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
孟唯大惊失色地推开他想跑,陆靖深一把抓住她的腰把她拽回来,抵在墙上。
孟唯被撞得一阵眩晕,脸色苍白地闭上眼睛。
陆靖深看着她,眉宇间结着郁色,“不自量力。”
......
陆靖深走了,只剩孟唯一个人,她起来试过,卧室门被锁着,她打不开。
她没有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受伤,但她双腿颤抖,很痛,有些站不住。
她现在心里有一口气,她没想去死。
为什么遭遇了这些恶心的事,死的是她?
她艰难地挪回去,脱力地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她也迷迷糊糊地想,她要是不知道,也许他们还可以维持原状,她知道了,他们之间最后一块屏障也撕开了,他再也无所顾忌。
可她知道了,怎么可能装不知道?
她没办法伪装,她一见到他就恶心得发抖,恶心得想要杀人,她控制不住自己。
......
公司。
陆靖深刚开完了一场会,靠坐在办公椅里抽烟。
冯夺把文件放下,看了他一眼。
青白烟雾下,他的脸白中泛着病态的红,冯夺:“陆总,你脸色不太好。”
陆靖深没理他,咬着烟,拿起他放下的文件心不在焉地翻看。
陆靖深烟瘾并不大,这几天却抽得频繁,就连刚才开会期间都抽了一根,看得一众高层面面相觑。
冯夺面色复杂地看向他受伤的手。
纱布缠得很随意,一看就是他随便弄的。
冯夺沉吟片刻,“陆总,去趟医院吧,伤口处理不好会感染的,我怀疑你的伤口感染了。”
感染?
陆靖深顿了下,想起曾经也有人抓住他的手,关心地对他说会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