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
沈婉言刚做完清宫手术,意识还比较混沌,迷糊间听到了医生和保镖的对话。
“大出血的症状是止住了,就是以后受孕会比较困难。”
“好,了解。”
等沈婉言的麻醉效果褪去,已经是大中午了。
这个时间本该是她的婚礼啊……
沈婉言看着耀眼的天光,满脸惆怅。
病房内没有其他人,门口有说话声响起。
没多久,保镖放了护士进来查房。
“沈小姐,您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护士细细询问着她的状况,临走前还真诚地说:“沈小姐的丈夫对您可真上心啊。”
可满眼羡慕的护士,并没发现沈婉言因这句话而觉得无比讽刺,一瞬变了脸。
等房间只剩下沈婉言一人,她发泄似地用力推翻了床头柜,动作过大拉扯到了伤口,身下有坠落般的湿润感传来。
掀开被子,里面鲜红的血渍刺伤了沈婉言的眼。
她赶紧摁了几次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摁了许久都没人来应门。
情急之下,她只能大声呼喊了几次驻守在门口的保镖。
“来人,来人。”
她知道保镖听到了,却故意没动。
最后恐慌害怕之下,她只能带着哭腔喊:“救命——”
门外的保镖这才缓缓拧开门把手进来。
“沈小姐,有何吩咐?”
“我流血了,帮我叫医生……”
保镖怕她玩幺蛾子,直到确认了床上的血渍后才皱着眉去找医生。
再次被推进手术室前,望着不断移动的天花板,沈婉言躺在推车上只觉得嘲讽至极。
今天本应是她的好日子啊!
却活脱脱变成了她的受难日——
若说起因,应该是在和顾言生试婚纱那几天,她发现了未婚夫的异常。
或者说是男人根本不在乎她发现,还是没发现,有时候出去接电话时也没刻意压低语调。
毕竟,在顾言生的眼中,一场盛世婚礼就是给她沈婉言最大的恩赐。
所以沈婉言赶在婚礼前一夜,料定顾言生不会出现的那晚,带着顾母去拔掉那根心上刺——
却不想生生毁掉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婚礼。
吸入麻醉药前,她如是想着。
顾、沈两家临时取消婚礼,不仅在圈子里成了笑话,媒体更是铺天盖地的去调查其中因由。
调查了一圈下来,得到的最可靠消息立刻被披露在了网上。
微博热搜里同时出现了#盛世婚礼取消,#顾、沈临时悔婚,#顾、沈二人同时逃婚等词条。
惹来了网友的热烈调侃,“太劲爆了吧?砸那么多钱说不要就不要了?”
“联姻没有真爱,哈哈。”
“可惜了那二人的颜值。”
“不是说沈小姐带球上位吗?难道被发现亲爸另有其人?”
“他们演我,哈哈哈。”
转入海城医院的第二天,林虞醒了过来。
模糊的视线里,她对上了赤色的黑瞳,嘴角咧开了一个弧度。
“叶淮之,你哭了吗?”她问。
“嗯,我来得太晚了。”
“是太晚了。”林虞费力地说:“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刚说完,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脸上,林虞慌了,“你怎么还真哭了啊!我开玩笑的啦……”
“叶淮之,你羞不羞啊?”行动不便,她只能努力逗人。
叶淮之却背过了身去,抬手捏了捏上脸颊处。
望着男人寂寥落寞的熟悉背影,林虞恍如隔世。
等他再转回身时,叶淮之已恢复如常。
唤来医生给林虞检查了一番,医生说:“既然醒过来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这身子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医生,那我的右手……”
自醒来之后,林虞打了石膏的右手就使不上力。
“有轻微骨折,休养期间注意调理别提重物,一个月左右就能治好。之后注意进行康复锻炼,就能恢复如初了,别担心。”
林虞闻言松了口气。
临出病房门前,医生还不忘回头对林虞说了句,“林小姐意志坚定,定是福报。”
等病房里只剩下林虞和叶淮之了,林虞才问:“那话什么意思?”
知道林虞差点醒不过来的叶淮之,定是不会告诉她伤情的凶险程度,只说:“医生觉得你吉人自有天相。”
林虞听了也就听了,并没放在心上。
因为她内心里并不这么认为。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林虞想到就问。
顿了下,叶淮之说了找到她的经过,“还是晚了一步。”他说道最后,又一脸失落。
林虞见不得他这样子,逐转移了话题,“顾言生的婚礼是提前了一天吗?”
“嗯?他们的婚礼是6月31日吧?并没有提前一说。”
“可我数着日子,我出事那天是他们的婚礼啊,那天不是6月29日吗?”林虞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叶淮之问:“为什么你会少算了一天?”
林虞一愣,把拘禁期间的计算大概告诉了他。
“有没有可能你被绑架当晚并没有醒过来,而是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才醒?”
这么一说确实有可能,她的计算是从醒过来那天开始算的时间。
林虞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淮之又幽怨地看着她,“顾言生的婚礼时间就这么值得你惦念?”
这话让林虞一噎。
她赶紧否认,“我那是惦记着那天的守卫会不会轮换,有没有机会溜出去好吗?!”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我压根就不在海城,就算跑出去了也少不了一番曲折吧。”她丧气地说。
“这次顾言生确实瞒过了所有人。”叶淮之一脸凝重:“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手腕。”
林虞复杂地睇了叶淮之一眼。
她很少见他这么评价一个人。
看着看着,林虞突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叶淮之惊了一下,“哪里不舒服吗?”
“你28岁的生日都过了——”
林虞是真的挺惋惜,重逢了两年多,第一次她故意忽略了,这一次她想给叶淮之过生日却又被绑了……
她果然是个不吉利的人……
男人的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
避开林虞的伤口,叶淮之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你的平安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林虞眼角又酸了。
沈家是在新娘失踪的第二天晚上找到沈婉言的。
彼时,沈婉言还在邻市的医院住院观察。
沈父怒气冲冲地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大半夜的你偷跑出去就算了,还给我逃婚?婚礼说取消就取消,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你就少说两句吧。”沈母扯了下沈父,转头又问:“婉言,你到底怎么回事?”
感受到母亲的关切,沈婉言的声音这才染上了哭腔,“妈,我的孩子没了——”
“什么?”
沈父和沈母瞬间大惊失色。
只是不同的是,前者惊讶之余是带着怒气的,而后者则是不可置信的诧异。
“你这逆女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沈父充满怒火的质问,沈婉言委屈巴巴地告诉了父母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本她以为父母听完解释,会为她跳出来主持公道。
可到底是沈婉言想得太天真了。
她不仅没得到安慰不说,得到的仅是父母的埋怨指责。
听完事情的始末。
“你……你……”沈父怒指沈婉言,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真是胆大包天。”
而沈母虽没发表言论,却也是一脸不认同地看着沈婉言。
从小也算要风得风的沈婉言,从未想过她遭受的苦难与委屈,会被父母视而不见。
沈婉言哽声质问:“你们除了骂我,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
“我沈家不养废物。”
沈父说完这话,摔门出去。
砰响的摔门声中,沈婉言红着双眼仰头问:“妈,爸这是什么意思?”
回答她的是沈母的欲言又止,与一脸失望。
见此,沈婉言倏地大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婚礼被取消了,孩子也没了,你们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我们还是一家人吗?”
“婉言,你知道顾言生发了疯地开始围剿我们沈氏吗?没了沈氏,你又算什么呢?”沈母轻轻柔柔地一句话,却掐住了沈婉言的咽喉。
沈婉言一滞,问:“就因为一个林虞?他就这么不计代价?”
想到什么,她癫狂一笑,“林虞不过被我恐吓了一下而已,就算从二楼跳了窗,看上去也不会死啊!为什么,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沈母摇了摇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婚礼的事害沈家颜面尽失不说,沈氏又因你遭到了围剿,你爸爸他……是真对你失望了。”
该说的话也说了,沈母把空间留给沈婉言,让女儿独自冷静。
出了病房,沈母在走廊尽头看到正在通话的沈父。
沉吟了一会儿,她还是走了过去,听见沈父语气焦急。
“好的好的,请帮我转达给顾夫人。”
见沈父打完电话,沈母问:“还是联系不上顾夫人吗?”
说到这事沈父就气急,“顾家老宅那边说,那娘们回去以后精神状态和心脏就不舒服,这几天在卧病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