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雪下得大了,停不下来了,我又逐渐开始腻烦。”
“每天早上要在彻骨的寒风中出门上学就算了,偏偏地还不好走,一脚一个坑不说,还特耗费体力。”
“那天气让我每天都不想起床出门,脾气更是不好,你却笑话我是不想上学,结果我更气了,好几天不搭理你,还是你变着花样把我哄好的。”
“好不容易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偏偏结冰的路面又滑得跟什么似的,走在冰面上一再小心也没啥用,该摔倒还是得摔倒,要不是我妈给我穿得厚实,我早就摔得鼻青脸肿了。”
“你逆着光来拉我,那时候我心跳漏了好几拍,可凑近了看清你憋笑的脸,我没忍住发火了,又气又恼你怎么这样!”
“现在想来那些日子虽然简单平淡,但那打打闹闹的日常才是生活不是吗?”
“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林虞边用温水擦拭他的手指,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最后就连语气都忍不住哽咽遗憾。
也就在这时,掌中枯瘦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虚虚抓着她的手。
林虞一震,忍不住颤抖,“阿叶,你能听见的话就再动一动!”
她压抑着期冀的情绪,一眨不眨地捧着叶淮之的手观察。
良久过去,却始终没有再得到回应。
她突然想起医生说过的另一种可能:“即便身体有细微反应,也并不代表有意识。”
刚燃起的希望又渐渐破灭,林虞失望的把他的手塞回被褥里时,突然一震。
不知是不是希望太大,令她产生了错觉,她的小手指被轻轻勾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过去,她的手指与他的……松松缠绕在了一起。
这算是给她回应了吗?
她激动之余,第一时间告诉了罗文珺这个好消息。
之后几天,林虞十次絮絮叨叨里偶有半次会得到回应。
可即便这样她也满足了。
医生来看过后,说叶淮之醒来的意愿还算比较强烈,建议她们多陪他聊聊天。
不过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就连植物人也出现过手指能动,甚至睡觉打呼的案例。
可即便如此,罗文珺依旧喜极而泣。
——
不知专案组从余总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接连好几个海城大佬被请去配合调查。
其中包括苏氏前董事长,以及庄氏前董事长。
生意场上哪有绝对的清白?
一时间海城生意场里人人自危。
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看得出,海城的天,要变了。
在这人人自危的节点里,不知杨壹柠使了什么法子从邵氏全身而退。
留下邵氏一堆老人焦头烂额,连跑路都没机会。
脱了身,得了空,杨壹柠往医院跑得更勤了。
她的心思,林虞大概猜到了几分自是不会让她得逞。
像是较劲似的,两人在病房内当仁不让。
对此,罗文珺看在眼里,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一次,病房里只有她们二人。
见杨壹柠接了盆温水,想帮叶淮之擦身体,林虞直接恼了。
“别碰他。”
可人却不理不睬,依旧不紧不慢地拧干湿毛巾,还不经意的撒了几滴水在林虞身上。
林虞抹掉脸上的水珠,又见杨壹柠的爪子伸去拉被褥——
见状,赶紧几步上前推开杨壹柠,“滚!”
“你干什么!”
杨壹柠大声质问,并重重把毛巾扔进盛满温水的盆里,“关你什么事儿?!”
动作太大,毛巾砸进盆里,水又溅了林虞满脸。
见状,杨壹柠又抱臂挑衅地抬着下巴,“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死缠烂打的拖油瓶,淮之醒来后未必希望看见你。”
“你不是他,无法替他回应。”林虞并未被这些话影响。
“不管怎么说我也曾是他的未婚妻,反而是你林虞——”杨壹柠眯笑着眼,慢悠悠诘问:“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儿?”
林虞抿唇思考了几秒,“青梅竹马够吗?”
话落,杨壹柠大笑,“谁能证明?”
“你那张整容脸不是最好的证明?”林虞轻笑,“不然你干嘛整得与我八分像啊?”
“胡说!谁整容了?”杨壹柠当即反驳:“你摸摸自己脸上的痕迹,到底是谁整容?”
“行,那你这张脸像谁?当初又想扮演谁?”
杨壹柠咬唇,恨恨道:“像谁也不会像你!”
“哦,是吗?”林虞笑意不达眼底。
这从容的态度更是让杨壹柠牙痒痒,“你当初怎么就没摔死呢?!”
林虞平淡的眼底瞬间染上了寒霜,一字一句咬牙讥讽,“那还得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了,林——妙——”
无论是她划破林虞潜水服的暗算,还是借着混乱把林虞推下悬崖的仇……
这些,林虞都一笔一笔给她记着。
“你说什么?!”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罗文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听见了两人的吵架,“你说杨壹柠是谁?”
那语气带着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又隐隐夹杂了逼问的压迫。
林虞私心里并不想让罗文珺操心。
杨壹柠则是心虚。
所以,两人一时都没吭声。
“她,到底是谁?”
于是,罗文珺又重复了一遍,目光直逼向林虞。
林虞咬唇,自知瞒不住了。
杨壹柠见状紧张地去拉林虞,想要阻止——
可到底晚了一步。
林虞低声回应:“她就是林妙。”
话落,杨壹柠面色惨白,惶恐地朝罗文珺看过去。
听罢,罗文珺极尽讥笑,话锋犀利带着攻击性,“所以老的勾引我丈夫不成,于是小的又把主意打到了我儿子身上?”
她笑得眼眶通红,“所以你还真差点成了我儿媳妇?!我叶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林家?!”
一句话,直接带上了整个林家。
对上罗文珺通红的眼眶,林虞这才明白事情远比想象的更复杂,她低声道歉后低下了头。
至于杨壹柠,她哪见过罗文珺这副模样?
直接被吓得像个鸵鸟,又瑟缩着脖子辩驳,“罗阿姨,上一辈的那些事我真的不清楚,我那时候也还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