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在场能与林虞共情的人,大概只有一个。
郑克强撑出的精气神散去,“我也想她回来。”
包厢内气氛逐渐凝重。
苏明寒睨了郑克一眼,“往事不可追,先解决眼下问题吧。”
见林虞敛去悲伤,苏明寒又说:“我无意与你为敌。”
苏明寒不比庄炀,与林虞没有太多的接触。
也就谈不上旧情。
同样,林虞亦然。
她看向苏明寒,问:“有一个问题一直想向苏总请教。”
“但说无妨。”
隔着距离,苏明寒半边身子隐在背光处,林虞看不真切。
即便如此,她还是凝着杏眼看过去。
她问:“曹助理在医院被注射的不明药物,与你有关吗?”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回应她的是苏明寒低低嗤笑,“先不提曹彬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助理,单是他因救我才躺在医院……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他康复。”
“如果……”林虞一字一顿,“注射药物之人找错了房间呢?”
她的话音如碎石掷入湖里,溅起一小片水花,落入水里后几无回响。
在场其他几双眼睛也朝苏明寒看了过去,没人出声。
时间仿佛过去了几分钟,又像过去了很久。
沉不见底的湖面上泛起涟漪,撕破了这面上的平和。
“无稽之谈。”
接着苏明寒嗓音一沉,“法治社会,凡事得讲究证据。”
林虞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又换了个问题,“你与宋兆扬既然联系上了,想必也应该知道他的家世吧?”
“这是自然。”
“即便知道也不介意?”
“祖辈间的恩怨在我们手里了结,不是更好吗?”
听到这儿,林虞不禁哂笑,“若真是如此只怕再好不过,只是我曾在医院见过宋兆扬,在曹助理被注射不明药物之前。”
“既然您都承认了与宋兆扬之间的关系,那是不是间接说明你们串通一气?”她继续追问。
他无奈反问:“我们又有什么理由非要谋害曹彬不可?况且曹彬是否遇害,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面对质问,林虞语塞。
确切地说,应该是不可能解释原因。
“只因你在医院看见了宋兆扬,就直接断定他与曹彬出事有关,那我请问你有证据吗?”苏明寒继续追问,又道:“照你这么分析,你出现在医院我是不是也可以判定你图谋不轨?”
“明寒!”顾言生皱眉提醒。
苏明寒睨了一眼,语气缓和了些,“先入为主的判断到底还是太过武断,你觉得呢?”
林虞垂着眼眸沉思。
从动机来说,怀疑苏明寒和宋兆扬自是有她的依据。
她也确实因为主观臆断,没有去详细调查。
可如今苏明寒的态度,令她有些许动摇。
“你并未像你说的那样毫无动机,证据我会去查。”林虞沉声,“所以现在我们可以步入正题了,你今天找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不想与我为敌?”
“是。”
林虞轻笑,“理由呢?”
“有人想保你周全。”
“谁?”
苏明寒没回答,“你只需要知道这个理由就行。”
林虞转了转眼珠子,“那你把我从薛呈那边领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明寒没说话。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
“若我不愿意抽身呢?你会怎么做?”
苏明寒默了几秒,“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尽管他的面容看不真切,林虞也还是凝神朝他注视。
“那看来您这位友人在您心里也没什么份量。”她讥诮一笑。
“你们俩都冷静点,我们坐在这里是来解决问题的。”
见气氛剑拔弩张,郑克出来打圆场。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思忖再三,苏明寒微微抿唇,“我做不到阿炀的程度。”
此话一出,算是递了个台阶。
其实林虞又如何不知此刻给自己树敌并不明智,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才话中带刺。
呼出一口浊气,她问:“那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
离开会所时林虞拒绝了顾言生的相送。
回去的路上她不知怎的眼皮一跳,心里说不上来的慌乱。
直到在大本营见到扎玛,她的那股心慌才被覆盖。
“好久不见,那边的事情料理完了吗?”
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想到两人之间因原则问题,谁也不肯让步的隔阂,她默默叹了口气。
“差不多了。”没想到扎玛回应了。
林虞有些吃惊,忘了反应。
丁隐适时插话,“有事说事,这里不是给你们叙旧的地方。”
闻言,林虞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也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休息会儿。”她说。
原本她也只是想回来查点东西,并不想惊动他们。
到了宿舍,林虞洗了个澡后倒头埋在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还在因为今天一天发生的那些事打架。
第二天,林虞去档案室那边碰到了扎玛。
她眼皮一跳,轻声问候过了快步离开。
扎玛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在躲我?”
林虞定住脚步,尴尬转身,“没呢,只是想起手机忘在楼上了,准备上去拿。”
刚说完,她手机一响。
扎玛随即嘴角上扬,抱着手臂微微讥诮地看着她,似在等着她狡辩。
“呃……原来在这儿……”她尴尬的从裤子后面的口袋掏出手机,想到刚才扎玛看她裤子口袋的视线,更是社死。
“我去接个电话。”
林虞接通电话,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也没看来电显示人。
接完电话,她恍然如梦。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专案组那边的调查有了初步成效。
据说从余总那边问出点东西,以至于网罗在海城头顶上的网被撕裂了一道口。
沿着口子的方向,带出了更多的陈年旧事。
也因此,海城的政商界掀起了一波动荡。
庄氏这海城龙头还没坐稳就被拉下了宝座,庄父也因此气急攻心引发了心脏衰竭,好在抢救及时。
余氏慈善宴里的拍卖品,也被举报暗藏玄机。
苏氏旗下会所的夹层秘密被曝了出来,几百名涉事员工及负责人被分批带走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