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灵魂停留在迷离幻境，不愿继续往前走向真正的死亡，但也不能后退重新活过来了，于是意识寄托在生前留下的痕迹上，以一种不生不死的状态出现在世上。
注意，不是非生非死，而是不生不死。
前者是没有生死的概念，后者则是活不过来又死不彻底。
同样是死不彻底，比起魂器的能让人不管灵魂怎样千疮百孔都能继续活下去的强大效果，幽灵这种还活不过来的似乎就比较惨了。
他们无法施法，因为灵魂和肉体都已经离他们而去。他们无法触碰现实的物质，哪怕因此他们能够随意地穿墙入壁。他们无法享受世间的美味，只有强烈的腐烂等味道能让他们的味觉感到一丝丝的变化。
只不过现在，亚当听到海莲娜居然可以选择继续“前进”，对幽灵的认知发生了变化，这似乎比起魂器也没有那么差。
至少伏地魔那家伙是没有在死后还能选择继续前进的权利的，他只能拖着千疮百孔的灵魂，永远地待在迷离幻境哀嚎。
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
“是所有幽灵都能够选择继续前进吗？”
海莲娜惊讶地看了亚当一眼，点了点头。
“是的，不过我并不建议你选择停留，这毕竟违背了生死的规律，而且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我知道，我只是好奇。”
亚当微微一笑。
以他的情况，他死的那天基本上就是他自己活腻了，又怎么会临了临了又驻足不前呢？
如果他的界面在他咸鱼的时候也能慢慢起作用，比如搞个寿命长度的成就啥的，搞不好他死的时候都能和死神掰掰手腕——当然前提是真的有死神。
“事实上，你也知道，这件宝物曾经被施展了黑魔法。”
听到这里，海莲娜安静闲适的微笑顿时流露出一丝厌恶。
“我当然知道，那个欺骗了我，玷污了我母亲的冠冕的小贼——算了……”
海莲娜叹了口气，轻抬素手示意亚当继续说。
“我从那个黑魔法上得到了一点灵感——当然，并非是杀人、分裂灵魂之类黑魔法的部分。”
亚当加快语速强调了一下，一挥手，远处桌上飘来一张空白羊皮纸和一支蘸好了墨水的羽毛笔，刷刷地在羊皮纸上写了起来。
“你看——”
海莲娜·拉文克劳虽然说是智慧不如自己的母亲，但这话也就她们母女俩说说，她本身的智慧仍然在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之上。更何况还有从小在罗伊纳·拉文克劳身边长大，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都还在世的良好教育条件。
最重要的是，海莲娜马上就要走了，走得干干净净的那种。
这种羊毛不薅，简直天理都难容。
果然，海莲娜看着亚当一边解说一边写下的符号和公式，对那些魔咒、炼金、魔文融合在一起，涉及意志思维的复杂原理，却一点不适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饶有兴趣地听着。
“思念体……你这个想法，真是天才又自私。”
海莲娜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深深地看了亚当一眼说道。
“咳咳，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亚当用食指蹭了蹭鼻尖。
“当然，这是夸奖。”
海莲娜幽幽地看着那张羊皮纸。
“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这样的魔法……只可惜条件太过苛刻了……你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海莲娜忍不住看向亚当。
“我并非说是用你对他人的记忆做锚点藏入灵魂这回事，你的理论已经相当完善挑不出任何问题。可是……你真的能够完全把一个人的一生剥离出来？”
“是复制，女士。”
亚当强调了一下。
“思念体只是复制品，他们本体可不能带着只有空白记忆的灵魂继续前进。”
“我倒宁可你说的是剥离。”
海莲娜再次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亚当。
这种自信，和她母亲如出一辙，让她难以再去怀疑亚当所说的是否是假话。
复制人的一生，准确的来说是复制人的人格，就要包括记忆、感受、想法等等一切意志相关的、使一个人成为他/她的东西通通复制出来。那些东西本就复杂，而且还虚无缥缈，又不是雕版印刷拍一下就出来了。
要是亚当的方案是剥离，那海莲娜也顶多感慨亚当的自私、天才和残忍，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而剥离死者的一切。
可亚当真能做到……让本该死去的人重新活在身边……
虽说是活在画像里，可巫师的意志是完整的啊！虽然巫师没有我思故我在这种观点，但对意志思想的探索至少在海莲娜·拉文克劳这边并不浅薄，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是幽灵——一个寄托于生前留下的痕迹而得以行动的意志的情况下。八壹中文網
像思念体这种情况和住在画像里的幽灵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不像真正的幽灵那样没法享受到美食——这分明是好事啊！
当然，也有不能像幽灵一样飞来飞去的缺点，但幽灵只能在生前行走过的路线行走，画像却可以进入没去过的风景画啊！想去什么地方，画什么地方就是了！
并且由于其核心原理——即意志锚点——的实现其实来自魂器和赤胆忠心咒，所以画像具有能够一直维持到作为锚点的人死亡的不毁性。
当然这也导致了这个魔法不能制作活人的思念体，以及如果作为锚点的人死去思念体也会跟着死去的问题，这也是海莲娜说这个魔法自私的原因——这并非起死回生，而是仅仅为了满足施法者的愿望而施展的魔法。
除此之外海莲娜还有没说出来的部分呢，创造出来的思念体完全是因为施法者而存在，而有能力施展这个魔法的巫师显然也能够编造一些不存在的记忆……
如此完美的魔法，海莲娜甚至忍不住为亚当的天才和疯狂产生一丝嫉妒的情绪。
就像她说的，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这样的魔法，谁没有想要挽回的人和事……
只不过这种情绪也就一闪即逝，海莲娜早就接受了事实，而且她哪怕生前也不具备亚当那样能复制一个人格出来的本事。
“我知道了，我到时候会尽量控制，把消散的过程清晰地展示给你。”
亚当的计划在纯理论方面已经相当完善，必须要收集一些现实数据才能继续进行下去，推导真正实践时是否可行——同样清楚这些实验流程的海莲娜当然明白了亚当给她演示这个魔法的意思。
“对了，这顶冠冕……”
海莲娜临走前再看了眼那木塑的拉文克劳像。
“帮我转交给弗立维教授吧，还有，请他再选一位学院幽灵吧……我会在拉文克劳拥有新的学院幽灵之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