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宁静下来,将近半分钟后才说话,“三哥。”
“嗯。”
“我只是很烦。”启宁用力擦了下眼睛,“我不想遇到这些事情,明明不是我的错,还要我来解决,甚至有可能我也解决不了。”
她没办法跟那些人说,因为单单凭着她的语言很无力。
在外面她也忍着不能哭,回到家里想起来会掉几滴眼泪,怕越想越崩溃只好自我麻痹地停止去想。
忍太久,真的会容易压垮心理防线。
启宁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对象会是贺显。
她偷偷擦眼泪的动作被贺显看在眼中,贺显问她:“你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事实证明有时候倾听的对象比自己冷静,对于稳定情绪很有用,最起码不会放任负面情绪飞涨。贺显的游刃有余波澜不惊,让启宁没那么慌乱,跟上他的思路。
“我准备去我养父家里问一下情况,那些照片是他拍的,上回,他让你转交给我的钥匙,就是让我去拿那些照片的。”启宁爬起来坐着,稳定了些,“我知道他是想威胁我,可能是另有目的,这次我觉得不像是他做的。”
不是常辉搞的,启宁心里更加没底。
贺显点点头,“学校那边什么情况?”
“老师找过我,说会删帖,但澄清的事需要我自己来。”
启宁揉了下泛酸的眼睛,好点了。
听她讲话的语气也不那么沉重,贺显起身,“行,明天带你去你养父那。”
外面雨停了,时间不早,贺显强行将她从刚刚的范围中拉出来,“换身衣服去吃饭。”
启宁还搂着被子,“你明天真的要陪我去吗?”
“如果你有别的人陪,我可以不去。”
“没有没有,我就是挺意外。”
尤其是在她主动说恢复到以前那种相处模式后。
很快她又想到,贺显的意思,好像跟她不一样,他觉得她太死心眼了。
反正这一晚,启宁过得晕晕乎乎,她下定决定做的泾渭分明的打算,被贺显亲自模糊了界限。启宁还是不懂他的意思,因为他的所有反应,她都忍不住猜测其中的逻辑。
殊不知很多事情,是没有顺畅的逻辑可言的。
贺显晚上没留下,自他忍着只用了手开始,启宁心里便有所准备,知道他不是奔着那事来的。
次日放晴,经过昨晚,启宁的心态好了不止一点两点,快到常辉家之前,启宁还在联系宋斯煜,他突然没消息一定不正常。
但这次同样是毫无回应。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贺显适时地想起昨晚她想哭又憋住的画面,“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是谁?”
启宁舔了下唇,还是选择告诉他,“是宋斯煜,常辉之所以能拍到,是因为那段时间宋斯煜在帮我补课,不过那时候我们都没想到常辉会拍了照片,他当时是说,要是我跟宋斯煜能在一块,他能有理由跟宋斯煜家里要钱。”
没想到常辉还留有后手。
贺显看上去对于照片中另一个人是谁不太感兴趣,只是听到启宁说的,他的神情有些微轻蔑。
“赵叔找的这家人不怎么样。”
虽然他不像赵怀西那些人对瞧不上的人表现得明显,但启宁其实明白他同样也是,只是很少表露于面。
启宁时常会想,那么她呢。
她在赵怀西和宋唯一那群人眼里,就是他们瞧不上的对象,那么贺显会不会也这样认为。
启宁抠着手指,精神恹恹,“我爸应该没想那么多,而且说实话我的养父母一开始对我还可以,是后面家里情况不行了,也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只想要钱了。之后就变本加厉。”
赵珩当时,应该只想快点让她远离赵家。
找小三会给他抹上一个乌黑的头衔,更别提这个小三还给他生了孩子,一个私生女的身份,更加没用了。
就是一般女人,也无法容忍,何况赵怀西的妈妈,是个家庭条件很好的女强人,容不得一粒沙子在眼中。赵珩对这样一位妻子,何尝不是有所忌讳。
他甚至亲口告诉过启宁,如果赵怀西的妈妈还在世,他是不可能让她回来的,无论常辉和薛文两个人怎么闹。
贺显对于赵家这些情况,尤其和启宁的有关的,知道的并不多,但完全可以预料赵家对于启宁这个身份的孩子会怎样对待。
贺显转移话锋,“这件事你跟那个姓宋的联系了吗,他怎么说。”
他看穿启宁的想法,“我昨天看他应该是没回去,不像是你说的在忙。”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这几天没回来过,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
“正好在这个关头玩消失,看来他本事不大。”
贺显就差指着宋斯煜说他了,启宁为宋斯煜说了句话,“他答应过我不会再联系不上,我觉得他是有事。”
启宁主要是认为,贺显不清楚宋斯煜的状况,宋斯煜不像他,有个优渥又和谐的家庭,她能理解宋斯煜会有很多身不由己,贺显肯定不能。
不过么,听贺显每回提起宋斯煜,似乎都不太喜欢,启宁怕说了惹他不高兴,就解释这一句,没敢多提。
她闭上嘴,余光瞥到贺显冷冷淡淡地扫她一眼,心里暗自庆幸刚才没多说,这男人果然会不高兴。
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薛文,启宁这回有备而来,不兜圈子,直问她知道不知道照片的人。
她没让贺显下车,但跟薛文就在旁边,想让薛文看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给她壮壮架势,以免薛文又动手。
因此贺显可以清楚地看见启宁气势汹汹的模样。
小狗硬装狼吓人。
贺显观看得津津有味。
启宁很快跟薛文分开,臭着一张脸回来车上,薛文也好不到哪去。
贺显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没谈好吗?”
“就是谈好了才生气,”启宁捏紧拳头,语调中充满不可思议,“她说有人找她打听我的事,还是花了钱的,她缺钱,就把那些底片卖给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