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你且回去吧。”叶宏放扶着石丹心,“我送你。”
石丹心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由叶宏放搀扶着下了城墙。
梁封侯如一杆长枪立在城头,他凝视着撕破沙尘的怪物,眸子眯成了细缝。
原本被吹拂着的沙丘在轰鸣中倾泻着沙粒,流动间弥漫入狂暴的风中,而下一刻就听噗嗤一声!
沙丘像是陡然炸裂开来,无数道黑影犹如利刃般刺破沙子,陡然飞跃了出来!
“来了!”黑熊抬手一放,“放箭!!!”
嗡嗡嗡!
无数张弓弦颤动,锋利的箭矢破开风沙飞向天空,顺落下去击中怪物,有几只怪物在摔倒时显露出被击中的伤口。
可紧跟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怪物身体剧烈蠕动,伤口上的箭矢缓缓倒退着落在沙地里,而他们的伤口更是加速愈合了起来!
“大人你看!”江百川震惊不已,“他们的伤口!”
“抬诸葛连弩!”梁封侯俨然不顾,“等怪物靠近,百川!”
江百川振臂抱拳,一声喊:“在!”
梁封侯挥臂语速极快地说:“去下方稳固城门!”
江百川当即应答,旋即飞速地城门下方奔去!
沙地被爪子扯的稀碎,怪物已经冲到满红关前!
江百川在刹那急声怒喊:“顶住城门!!!”
轰!
几乎在喊声落下的同时城门立时骤震,高大的城门在顷刻间震动摇晃,木屑如雨下,而愣神的甲士在回过神瞬间就已经冲到城门前,用肩膀死死顶住了城门!
“这群杂碎爬上来了!”黑熊拔刀高喊,对准了爬上城头的怪物,“守住城墙!!!”
怪物锋利的爪子死死扣住城墙,如疯魔般朝甲士张开了腥液横飞的大嘴!
“杀!!!”
梁封侯一声怒吼,身先士卒拔刀前冲,城头顿时陷入乱战!!!
“诸葛连弩!!!”叶宏放朝着阁楼高喊,“瞄准城门的怪物,给老子放!!!”
嗡!!!
紧绷的弓弦骤然弹射而开,粗重的箭矢连射而出,陡然将怪物刺穿钉在地上!
“将军且退!”黑熊一刀砍向逼近而来的怪物,“城头有黑熊!”
梁封侯此刻浑身都是黑血,几名甲士与他组成尖刀清扫城头,并且死死守住了通往阁楼的入口。可怪物已经发现了诸葛连弩,正扒着墙皮向上爬!
叶宏放在城头快步躲开袭来的爪子,他抬刀挡住怪物一踹,顿时侧眸发觉出了异常!
他惊声大喊:“将军,快看外头!”
梁封侯忙不迭望过去,顿时瞳孔骤缩!
城外的沙地里正有一支古怪的队伍正在朝满红关走来,这些怪物身披漆黑盔甲,手中举着笨重且高大无比的盾牌。
陷阵营!
这支队伍早在回音谷战死了才对,可当梁封侯看清这些甲士无神的瞳孔,加上那周身漆黑且密布血红纹路的肌肉。他当即确认无误,这的确是陷阵营!
所有人都惊骇无比,他们昔日的战友此刻正一步步逼近满红关,对着曾经半生守护的城门举起了巨盾,踏步一撞!
轰!
城门上的横木瞬间现出裂纹!
这一幕被城门下的江百川看在眼里,他立刻冲到城门前按住城门,高声大喊:“快去推冲车过来!”
几名甲士急忙去推后头的冲车,而城门顿时又是一阵沉闷的巨响!
轰!
咔吱一声,横木已然半裂开,所有人都吓得紧张万分,当即都往死里按住城门!
梁封侯将一只刚爬上城墙的怪物砍翻,顺手砍下它的脑袋。然后目光顺着飞落的巨石眺望下方城门,炸碎的石头在熊熊燃烧,而那些陷阵营的怪物正毫无畏惧地穿越烈火向后踏步,旋即止步一顿,紧接着猛地冲锋!
他当即呐喊:“守住城门!!!”
轰!!!
横木彻底断裂,城门晃动着被推开了半条门缝。而门外那群龇牙咧嘴的怪物已然将手指扣在门缝上,扒开了几寸!
所有甲士都看清了,这些怪物赫然都是曾经昔日的战友!
“傻愣着干什么!”
黑熊不知何时已经冲到城门前,他仗着块头大强挤开甲士,一把按住了城门。
可随着又一声猛响,城门紧跟着开了几寸。但黑熊抬脚猛地将挤进半身的怪物踹回去,同时咬牙发力,硬生生将城门又推回去几分!
“他们已经是怪物了。”黑熊扭头瞪着四周的甲士,“现下首要是守住城门,你们难道想死吗?!”
所有甲士紧张地面面相觑,随即都齐齐大喊。
“不想!!!”
黑熊咬牙憋红了脸,他从嗓门里溢出低沉的吼声。
“不想就给老子推回去!!!”
所有甲士当即都疯了似的猛推城门,顿时与外头的怪物形成力量的对拼。
可下一刻就听一声剧烈的撞击,黑熊与数十名甲士都被震的倒栽了一个跟头。
所有人惊骇地望着前方。
城门大开!
陷阵营的怪物猛地冲了进来,当先那名怪物身上燃烧着烈火,手持巨盾踏步而入,对着还在揉头的黑熊猛地砸了过来!
黑熊视线恢复的瞬间吓地抬起双臂招架,可就听一声‘嘭’地一声闷响!
黑熊睁开眼,发现身前一名身披盔甲,个头与自己一般高,样貌更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正挡在他的身前!
黑熊一眼就认出着人,他冲对方的背影喊:“爹!”
那人双拳如烈焰铁锤,抡动之间充斥着势大力沉之感,只见他踏步顿地,双拳猛地打出!
嘭!
强大的力量骤然击穿了怪物的脑袋,碎肉飞溅,同时空气中升腾起一股刺鼻的焦味。
黑熊似察觉出这拳法和他父亲的不同,拧起了眉头。
“小子,人没看清能乱叫吗?”
那人转身扯着腮帮上的冷笑,随之双臂一震,蒸腾的气浪震开了周遭的风沙。
黑熊犹疑地盯着这人,在从漏门灌进来的呼呼风声里听到这人的声音。
“我是你爹的兄弟,你得管我叫二叔。”
那人回过头。
正是熊二!
……
数之不尽的怪物冲上城头,满红关的甲士们拼死相抗,利爪撞击钢刀的脆鸣声迸射着火星,可倒下的怪物又站起来了,而倒下的战士却睁着欲裂的双眼在也没有起来。
“洞天,满红关迟早守不住的。”海噬将锅灰涂在脸上,“你得马上去右庭夺回肉身,朱雀的精血已然融入大阵,凡人难以杀死这些怪物。”
洞天将布衣脱了换上盔甲,他问:“千里呢?没他我根本到不了大漠右庭。”
海噬的肥脸此刻漆黑,唯独露出那双圆溜溜的眼珠。他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将锅盖也端下来。
“在路上,他晓得轻重。”海噬将锅盖用绳子绑住两段,扣在脑袋上当帽子,“城头西边有条小道,商贾都是从那逃出去的。我送你过去。”
洞天拍了拍胸甲转过去,海噬也站了起来,他背上包裹,两人对上了眼。
洞天喘了口气,注视着海噬激动地说:“千年了,这一遭走出去,往后便不再见了。”
海噬一把抱住他,厚厚的大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旋即松开。
“兄弟,在路上等着我。”海噬憨厚地笑起来,“我们一道去见祂。”
洞天神情里的悸动溢于言表,他吐出了一口热息,喉间滑动哽咽。
“元吉那。”洞天手足无措地松握着拳头,“你与他说?”
海噬将包裹转到背后,安慰说:“主子会与他说的。”
洞天忙不迭地点头,连声说‘好、好。’而这时外头的喊杀声不绝于耳,城门震动的巨响连带地面也颤动起来。
“该走了,兄弟。”海噬鼓着勇气咬牙,“走!”
他拉上洞天冲出了厨房,刚跑进回廊就见几只怪物冲破了纸窗,甲士骤然被扑倒,利爪刺下的瞬间就飚起了血。
海噬忙扯住洞天,口中急忙说:“走下面!”
洞天被拽着朝台阶下的过道跑,两人穿过拱门,身侧的仓库是数十名提着钢刀正嗷嗷叫着朝校场上冲的甲士,那里正有怪物从城头上跳下来。
两人立刻贴着城墙朝西边跑,沿途的天空中突然有阴影掠下来,扑向了海噬!
海噬吓地低头,那利爪刮在铁锅上,刺耳的撕拉声响里,铁锅被刮出四道透明的抓痕!
铁锅成窟窿了。
海噬被扑倒在地上,怪物挥舞右臂重重打飞了冲来的洞天,随之高举起利爪正要刺下!
噗嗤!
刹那光华纵闪而过,怪物的头颅也紧跟着落在地上。
“大海。”
海噬睁开的视野里,江百川伸出的手近在眼前。
海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川子。”
江百川浑身黑血,犹如从沼泽中浸泡过,他握着刀的手抹去下巴上滴落的黑血,随即扫视着四周激烈的战况。
他喘着粗重地气,问:“你们要去哪?”
海噬扶起方才撞在墙上的洞天,背上的行囊也顺着后背下滑几寸。
江百川看在眼里,眉头紧锁地抿紧了唇。
他们是想逃走。
海噬转头严肃地说:“百川,我们得出关。”
江百川确认此地安全,旋即回头说:“我不能帮人逃跑,怯战逃亡者,就地处决。”
洞天当即挤过海噬,说:“我们没逃,这些怪物已然经由四灵血阵洗礼变的难以杀死,这一点你必然已经看的很明白。”
刺穿怪物的钢刀带出鲜血,怪物蠕动躯体令致命的利器脱离出来。甲士们拼死一击的结果毫无收效。
江百川看在眼里,他沉声质问:“这和你们出塞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