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间,所有人都死了,全家只剩我一个。”
说书人的话让萧明义疯狂回忆,究竟是哪个世家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开始的时候,我恨,恨萧王的假仁假义,觉得萧王欺骗了我们,为什么说要为百姓负责,可是百姓就死在他的眼皮下而无动于衷,那时我便在金城各处撒布萧王的谣言,既然我报不了仇,就将萧王的名声搞臭。”
这件事萧明义好像略有耳闻,但他并没有在意。
“后来我被燕将军抓住了,可是他没有将我抓起来也没有责罚我,而是给了我银子让我好好生活,这时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看着手中的银子,我总觉得这银子仿佛在嘲笑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笑话,甚至连让萧王发怒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世家被萧王灭门,我才知道,原来萧王没有骗我们,是我们这些百姓不理解萧王的做法。
所以我游走赤阳的各处,只要去一个地方,便要将萧王的故事带到哪里。”
萧明义此时才想来是哪一个世家,是一个在一流世家中垫底的世家,虽然实力不高,但搞事每次都有他们,甚至还动了与北狄联合的想法,所以萧明义第一个灭门,用来杀鸡儆猴的世家便是这个垫底世家,只是不知道这世家居然干了这么多脏事。
“你见过萧王吗?”萧明义问道。
“没有,我只有一次远远的见过萧王的背影。”
“连面都没有见过,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做这些萧王根本不会知道吗?做的事情连对方都不知道,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要坚持下去呢?”
“萧王是否知道,这不是我的事情,我只知道是萧王带给百姓好日子的,我不能为萧王做些什么,唯一的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萧王,从心里去敬仰萧王,所以故事我会一直讲下去的,直到有人割去我的脑袋,死不可怕,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萧王真正一面。”说书人擦去眼角的眼泪倔强的说道。
对此萧明义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最后只能缓缓开口道:“当年萧王没有亲自摘下杀手的头,也没有亲自送到北狄皇帝的营帐中,但以后若是还有战争,他一定会将对方将领的头摘下送到他们皇帝手中。”
说书人看着萧明义,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萧明义做了一个手势,让暗卫推着他离开,而一旁的影也将路让出,“现在你可以离开,但一定要记得,活着才有一切。”萧明义在消失时说了最后一句话。
再看说书人,早已经热泪盈眶,说书人望着萧明义熟悉的背影,向萧明义消失的方向缓缓跪下,头重重的嗑在地上,颤抖的说道:“草民叩见王爷……”
说书人缓缓起身,今日见到了真的萧王,这辈子值了,他还会前往下一座城池,将萧王的故事带到那里,直到自己的生命尽头。
……
唐芸感受到萧明义的气息不见了,便睁开眼睛,发现萧明义正坐在窗边,望着天空发呆,唐芸轻轻下床,走到萧明义的身后,“夫君,发生什么了?”
“诶,说书先生离开了。”萧明义叹了口气道。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是啊,可是有些时候总是有心无力。”
唐芸没有将萧明义的话刨根问底,而是柔声说道:“芸儿相信夫君,因为夫君是一个很强的人不是吗?”
“很多时候就是相信,让自己丢了性命。”萧明义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突兀的话了,唐芸也不愿意纠结,自己的夫君本就不普通,不论在什么方面,她现在只要做好一个妻子就好了,她会等到萧明义愿意将他的事和自己分享的那一天。
“天色已经很晚了,夫君早些休息吧。”唐芸上前搀扶住萧明义说道。
这一次萧明义没有说什么,配合着唐芸回到床榻上,今日说书先生的事让萧明义久久无法入睡,像这样为了维护自己而失去家人,甚至失去自己生命的人到底有多少?而他又知道多少……
第二日,萧明义和唐芸来到了一家更好的客栈,昨日的事被萧明义深深从藏在了心中。
唐芸带着萧明义给她买的面具,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这家客栈只要有钱那客房真的算是顶尖,比起后世的五星级酒店都不多承让,萧明义和唐芸用每日八两银子的价格租了一个小院子,这个小院子和萧明义在唐府中住的差不多,最重要的是这个院子中有一栋三层的小阁楼。
萧明义看了看客房的新环境后说道:“就在这里住下吧,一直住到任务结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那这个院子就当做我们用来出游的地方吧。”
时节是春天,加上南方总是雨水比较多的,今日便下着小雨,天色朦胧,街上的行人不多,但客栈里却是很热闹,来这里的最少都是一方的商贾,聊天的话题自然要比昨日的高端,但萧明义从来不喜欢参与其中,唐芸也便随着萧明义在院子中待着。
萧明义最喜欢的还是在阁楼中待着,三层的阁楼能将这盘城的大多景色看在眼里,萧明义时常手中捧着一本书对着窗口发呆,唐芸也只能坐在萧明义身边一起发呆。
说实在这种天气实在是让人的心情很难好起来,很让人感到压抑,尤其是遇见了说书先生这件事。
萧明义从穿越到赤阳至现在,虽然身处皇家,但很少体验那种百姓为蝼蚁的感觉,他四岁离开皇宫去练武,至进入江湖历练,都保持着现代人的思维,但是进入江湖后,从最底层开始慢慢向上走,看到了很多小人物的生死,从最开始的怜悯到最后的麻木,这个时代小人物的生死真的不重要。
让萧明义陷入沉思的并非是小人物的生死,而是有些小人物因为自己做的一些事,带着信仰慷慨赴死,萧明义不喜欢这种感觉,别人为自己死,自己却毫不知情,或许是自己还没有真正熟悉自己的身份。
“夫君真是怪人呢,这样一幅景色已经看了两个时辰了。”唐芸的语气有些被冷落的抱怨。
“你看外面的朦胧感,不是很有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