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人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尤其是暗地里早就投靠秦王一系的官员。
他几乎不敢去看倒在地上的顾青媛,更不敢去看闯进来的那个青年。
若不是顾青媛的要求,裴瑾廷不会让她独自一人进去大殿独自面对皇帝。
从里头飘出的声音,他知道里头除去皇帝还有好几个官员。
裴瑾廷并未去偏殿,而是就站在大殿外,想着晚间刺客的事。
那伙刺客,明显就是四王子和秦王联手布下的。
先在外头用刺客制造骚乱,把他引走,再入酒楼,劫持顾圆圆。
若是今日英/国公夫人不在,又或者换个别家的夫人,想来他们已经得逞。
他听到里头似乎传出南疆王的声音。
裴瑾廷顿了顿。
皇帝忽然传召他们进宫,也就是知道临江仙刺杀的事,那南疆王呢?
正在思忖间,他听到里面传来声音,然后是皇帝吩咐叫太医的声音。
裴瑾廷脸色一变,根本没有多加思考,一个转身,抬脚冲进大殿。
门边站着的小内侍来不及阻挡,追了过去。“三公子……未经传召不得入内。”
前面的青年头也不回地进了大殿,直冲屏风后议事处。
裴瑾廷才转过屏风,就看见赵林扶着昏迷不醒的顾青媛。
而她面色苍白,看起来那样可怜。
他顾不得其他,上前将她抱起,接着抬眼,一一扫过殿内的几个官员,在南疆王身上顿了顿,转瞬又挪开。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透着几分阴沉。
质问顾青媛的那个中年官员汗湿透脊背,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景珩。已经去让人叫太医了,想必马上就到了。将阿媛送到偏殿去。”
皇帝见裴瑾廷抱起顾青媛要走,连忙上前阻拦。
“不打扰陛下……”
裴瑾廷的态度丝毫没有从前的那些懒散,语气是冷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转身就抱着顾青媛往外走。
快要转过屏风时,他回过身躯,面容英俊却煞气逼人,犹如一把出鞘就要饮血的刀。
“今日我们夫妇出门去踏青,却碰到南疆刺客,不知各位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公道?”
“若是没人做主,那我就要一查到底,让那幕后之人磕头赔罪了。”
在场的众人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的力度,这的确是裴家三公子能做出的事情。
“今日你们质问我的妻子,念在你们不知真相的份上,我不与你们动手。”
“可让我白白咽下这口气,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奉劝各位,快些给我做主。”
众位官员看着他满是冷笑的脸,噎住了。
谁也不能说他半个不是来。
可也有看不惯他这样嚣张的模样。
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可这里明明是皇宫,崇明大殿,皇帝和大臣议朝政的地方。
在场的官员裴瑾廷不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可皇帝,他也不放在眼里,一口一个做主,磕头赔罪的。
他这是想干什么?
不管众位官员怎么想,皇帝对于裴景珩如此无礼的举动竟然一点不悦都没有。
可见,裴家三公子如此嚣张无礼也是有原因的。
也正因此,众位官员,尤其是秦王一系的,越发觉着裴瑾廷恃宠而骄要不得。
生发出将裴瑾廷从高处推落的心思来。
裴瑾廷抱着顾青媛从崇明殿出来,没走多远就和气喘吁吁赶来的太医碰了个正着。
不过裴瑾廷并未停下脚步,和太医擦肩而过。
长长的宫巷,寂静无声,只有急促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裴瑾廷只顾着往前走,唇角紧抿,眼睛直视前方。
不知他怀里的姑娘已经睁开眼睛,正看着他。
有光落在他的发梢,映衬的他好像在光中走来。
“景珩……”
顾青媛开口。
脚步声骤停,俊美的青年垂下眼帘。
在细碎的光影里,他的嗓音轻轻的,“你骗人……”
顾青媛调皮地一笑,“跟你学的。”
从前,总爱和靖王世子捉弄她。
尤记得有一次,他故意碰她的发髻,说是有落叶,可伸开手掌,上头是绿色的虫子在蠕动。
“那些官员,明明咱们遇刺没多久,就被急巴巴的传进宫,肯定是有猫腻的。”
“而且,他们里头还有御史,嘴巴子很厉害的,我要是不晕过去,等他们继续来质问我吗?”
顾青媛靠在裴瑾廷的肩头,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
裴瑾廷一听,眼前就浮现刚刚顾青媛站在大殿内,孤立无援的样子。
他抿着唇,没再说话,将顾青媛送回别院,又让林风将她的手包扎好。
顾青媛举着被林风包成猪蹄一样的手,靠在床头。
裴瑾廷从净房出来,身上换了官服,看起来利落的很,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他在床沿坐下,拿了个大枕头放在她身后,让她坐着舒服些。
“你在家中歇一会,我出去一会。”
他没有说做什么,顾青媛想着先前的刺杀,应是去处理公事。
否则不会特地去换官服,明明今日是休沐日。
从屋子里出来后,原本面色平静的裴瑾廷,立刻阴沉下来。
他带着贺铮和一众侍卫,骑着马,浩浩荡荡地出门去了。
几位官员,事先准备好进宫,想着从顾青媛身上下手,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裴瑾廷身上。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没有把罪名安在裴瑾廷身上。
倒是得了皇帝的一番训斥。
谁让他们把裴三少夫人给问得晕过去了呢?
“刚刚是哪位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我的夫人?”
官员们一同出宫回府时,还没上马车,就听到一声懒散的问话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官员们浑身一哆嗦。
回过头去,原来是裴三公子。
穿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衣裳,身后带着一群侍卫。
看起来来势汹汹。
众人再看,这里离皇宫不远,裴三公子想做什么?
眼神里仿佛酝酿着凛冽的寒。
“裴三公子,你想做什么?”
其中一位官员哆哆嗦嗦地问道。
裴瑾廷握紧了缰绳,语调却一如既往的散漫,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本公子口才没那位大人好,就想手面上和他切磋切磋……”
他说完之后,哂笑一声,眸底带着几分轻佻,吩咐身后的人。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