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媛看着眼前肥胖的男子,说得如此言之凿凿,并且围观的百姓也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她相信,这个人的姐姐的确在镇国公府上做事,可是贴身人……
顾绍回京时,不曾说起过,而且他每每说起,都是将母亲秦氏挂在嘴边。
他身边的人也没说过边疆的镇国公府上有女主人之类的。
那么,这个所谓的贴身人是侍妾?通房?姨娘?
如果一个男人身边有一个贴身的女人侍候,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的。
可顾绍身上看不出一丝半点的踪迹。
他身上的衣裳,针脚并不细密,虽然整洁,看起来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还有身上的配饰,除非必要的,绝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别的男子不说,就说裴瑾廷,和她在一处后,怎么都会显摆一下她绣的香囊。
顾青媛疑惑地看了眼裴瑾廷。
裴瑾廷捏了捏她的手以做安抚。
霜芜先忍不住了,这个人调戏姑娘不算,竟然还敢冒充镇国公府的亲戚。
她叉着腰上前,“你可知我们是谁?”
霜芜跟着顾青媛之前,是在顾家专门训练女卫的营里训练的,因为不是练武的好苗子,后来才转做武婢。
身上的气势自是比一般的侍女要足,也是这样的气势,让那原本哎哟叫个不停的中年男子后背一凉。
又不愿在美人面前跌了面子,于是装腔作势地直接呼了一声,“管你们是谁?今日美人愿意不愿意,都得跟本公子走。”
他一口一个“本公子”,捂着被小厮包扎好的伤口,输人不输阵,挺了挺肥硕的身子。
贺铮走到霜芜身边,笑了起来,看了眼少夫人,“好叫你知道,这位就是镇国公府的姑娘。”
话音一落地,围观百姓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位据说是镇国公府姑娘的大美人。
一静之后,围观的百姓立刻骚动起来。
接着,不知是谁率先笑了声,笑声越来越大,一副笑破肚皮的模样。
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那中年男子捂着伤口,险些晕厥过去。
傻了眼。
镇国公府打姑娘?她怎么会在此?
顾青媛哼笑一声,“镇国公府的本家在上京,府中除去我这个大姑娘,并无其他的亲眷,不知公子是哪家的?报上名来?”
言罢,她直接回头吩咐贺铮。
“看起来是个打着镇国公府名义招摇撞骗的骗子,好好的处理,将这些人通通压轴,直接押去衙门。”
“我会让父亲书信一封,告知今日之事详情。”
不过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处理得清清楚楚,交代得明明白白。
那中年男子张大嘴巴,直到贺铮来拖人,还不敢相信。
“你……到底谁是骗子?你们敢对本公子动手,别怪到时候满门抄斩……”
裴瑾廷已经不想再废话了。
他朝贺铮看了眼,“把他的嘴堵上,好好的告诉他,到底谁是骗子。”
中年男子转念被抽得血肉模糊,哀叫连连……
他从前打出镇国公府的名头,没有一次是失败的,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就算有人上镇国公府告状,姐姐也能帮他摆平。
从来没出过岔子。
顾青媛慢慢垂下眼帘,交给裴瑾廷处理善后。
她有些不明白,城中出了这样的人,顾绍不可能不知道。
还有那个什么贴身人,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顾绍不知道,她又是怎么瞒下的?
当顾青媛一行上了马车,离去后,周围的百姓们还呆呆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谁能想到,原本在城内作威作福的人,竟然就这么被拖走了。
还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一个真正的镇国公府的人。
百姓们还沉浸在见到真的镇国公府人的震惊中,没能出来。
实在是太久没有人替他们出头了。
他们很敬重镇国公驻守在边疆,带着将士们抵御外敌。
起初对于徐来福打着镇国公府的名头为非作歹,他们也想过报官。
也曾到镇国公府门前闹。
奈何镇国公一直在军营住着,根本就不曾回过镇国公府。
他们到了镇国公府,也被府中的管事给赶走了。
还警告他们不要闹大了,若是因为他们闹大了,朝廷把镇国公调走,看他们去哪里哭着找一个能抵御外敌的人。
比起丢了性命,徐来福的为非作歹,就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他们都是小民,天高皇帝远,朝廷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也见不到朝廷。
故而能够帮他们赶走外寇侵略的镇国公就变得和神明一样。
这一刻,不少人闭上眼睛,只希望上苍能看到,希望这个镇国公府的姑娘是个观世音菩萨,能够把徐来福真的解决。
被拖走的中年男子,徐来福这会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身上被抽得斑斑血迹,胸口还被踢出一个大口子。
嘴被破布堵着,也不妨碍他哎哟哎哟地叫。
什么镇国公府的姑娘。
一个丫头片子,等他的姐姐生下国公爷的孩子,看她去哪里威风。
他一定要好好到姐姐面前告状。
人群都退了开来,古老的城又恢复了安静。
顾青媛他们的马车停在一座府宅前。
这座宅子土木结构,比起京都的那座镇国公府,这简直就是乡下的土胚房。
可就是这样的宅子,的确是北疆这边的镇国公府。
裴瑾廷看着周边的场景沉默许久,暗暗叹了一气。
他算是明白为何当年岳丈大人不将圆圆带到边疆来。
这里实在不算个好环境。
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心硬些,让顾圆圆留在京都的。
朱红的大门紧闭着,正当裴瑾廷准备让贺铮去敲门时,大门从里头被打开。
有人看到门前的来人,愣了下,接着大声喊,“姑娘。你们怎么提前来了?”
正是跟在顾绍身边的侍从。
顾青媛也认识他。
“全叔……”
全叔立刻让人将大门打开,吩咐人将顾青媛的行礼搬进去,又不卑不亢地同裴瑾廷见过礼。
这才惊喜地道,“姑娘,按您信上说的,不是还得等五日才能入城吗?”
“国公爷还在军中,想着等您来的前一日晚上再回来呢。老奴这就派人去通知国公爷回城。”
顾青媛想到之前的确说过大概的日子。
只是后来驿站里发生的事,让他们提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