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江的洪水这一次似乎比往常来的更加猛烈,即便襄城的守军如何拼命的摇动船桨,依旧有不少房舍被冲塌,连带着也有许多人落水而无法得救,这种时刻,能否活命也只有看老天的意思了。
“大人,我等是否前去救援?”襄城的西部城墙之上,司徒健以及数名随从立于一角。相较于直接受到冲击的东城墙来说,有着整座城池来进行缓冲的西城墙的压力就要小了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附近仍有一些百姓被卷入浪涛之中。城墙是不准平民随意攀上的,所以这些胆小的百姓宁愿站在自己的屋顶赌一赌运气,也绝对不会招惹那些站在高墙之上的官老爷们,这,就是现实。。。
“这些贱民是死是活关你何事?反正有高顺那个老不死的在组织救人,我们不过是奉命来此走个过场,你闲得慌怎得?”司徒健瞥了一眼方才说话之人,一张无须的脸上充满了不屑。
“好一个贱民是死是活不关你事,司徒健,你身为朝廷派驻此处的工部官员,居然放任百姓生死于不顾,说出此等话语,难道你以为自己的脑袋就长的那般结实吗?”就在司徒健背靠着城墙打算假寐之时,一道晴朗的声音随风飘入了他的耳朵。
“恩?谁?来人啊!”司徒健一个激灵儿,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待得声音入耳便是立即招呼身旁侍卫。
噗通!虽然司徒健反应不慢,却是丝毫赶不上南宫铭和东方耀的度快,等到其睁大眼睛看清楚来人之时,他的几个侍卫早已被南宫铭二人打翻在地。
“我乃奉命督查此地的巡抚南宫铭,尔等将此昏官拿下!”南宫铭举起手中的钦赐腰牌,附近愣住的守兵在看清楚了代天巡抚的流金字体后,立时一拥而上将司徒健押了起来,方才司徒健说出那般话语本就激怒了旁边的几个守城兵士,如今巡抚大人有令,自然不会手软。
“呜!你们,你们难道要造反不成?巡抚大人,下官不过是一时疏忽说错了几句话,却是罪不至此。”司徒健一届文官,对于兵士将其双手翻搅自然有些吃不消,不过他的背后毕竟有司徒宝以及明政王爷的支持,故而心中对于南宫铭这个巡抚也并不是太过惧怕。
“罪不至此?阿耀,将他的罪状一一列出,也好让他心服口服。”南宫铭冲着司徒健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将其高昂的头给强压了下去。
“罪人司徒健,你于明轩二十五年始至今,所得收入过十万两白银,你一个区区四品官员何来如此财富?而且每年修堤筑坝的银子被你私吞过万,还伙同他人克扣赈灾粮草,从中掺砂以次充好,这里是你自派驻此处到眼下所有贪赃枉法的账本,你自己看吧。”东方耀说罢将手中的小册子扔到司徒健面前,对方低头一看,瞳孔立时一缩,想不到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居然被对方查的如此清晰。
这里面的任何一条都够自己丢官丧命,何况他自己也知道,今年的赈灾粮草已经在滨海城被殷泽凯动了手脚,而他也是作为参与者分了一杯羹。想到这里,司徒健的额头立时好似淋浴一般,豆大的汗珠悄悄滚落。
“司徒健,你服是不服?”南宫铭走到司徒健的身前,低头看着那好似一泄到底的对方,心中却是异常愤怒。
“我奉皇命行事,圣上赐我先斩后奏的权利,如今条条罪状早已让你百死难辞其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人,我,我是明政王爷和殷府尹的亲信,况且我司徒家枝繁叶茂,你这般抓拿于我,似乎并不太妥当。”司徒健使劲儿抬起头,本想出言吓止,却是现对方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贼犯司徒健,你犯下滔天大罪居然还敢威胁本官,今日我偏要削了你的官职,将你法办。”
“对,你这种人死不足惜!”东方耀回身看了一眼就要爬上城墙的贾连,也不等南宫铭说话,身形一闪便是来到了司徒健的面前。
“阿耀,不!”南宫铭和赶来的贾连话还未完全出口,便是看到东方耀抬起一腿,一脚下劈到了司徒健的脖颈之处。
“你。。。”司徒健只觉脊柱之处被一股巨力压迫而上,不但嘴巴已经无法出声,视线也是渐渐模糊起来。
咔啦!骨头断裂的声音悄悄响起,待得众人再次望向双手反缴的司徒健之时,却是现其早已没了声息。
“阿耀,你踢了他脖颈之处的死穴?”南宫铭眼神一眯,想不到一向还算斯文的东方耀居然出手这么狠。
“我一时气愤,便忘记了轻重。”东方耀打了个哈哈儿,并不理会他人狐疑的目光。
“这。。。唉,算了,此人罪有应得,如今被东方大人就地正法,也免去了我们之后将其治罪的麻烦。”贾连叹了口气,对方显然就是要治司徒健于死地,他阻止不了,不若装作糊涂一句话语便是带过。。。
“阿耀。。。”南宫铭的目光闪烁,自认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东方耀这般狠辣的手段,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而是一上来便使出了杀招。。。。
“小铭,咱们抓紧时间去救人吧,等到此处的情形稳定之后,也该是动身前往滨海城的时候了。”东方耀知道自己方才的作法容易让人起疑,但事情毕竟已经做了,还是想办法分开众人的注意力为好。
“如此也只有这般了。”南宫铭看了一眼地上司徒健的尸体,一刻之前还是一位风光的朝廷命官,这一刻却是变成了冷冰冰的一堆肉。。。
司徒健的侍卫以及随从们愣愣的看着已然身死的主子,直到他们被五花大绑才反应过来,一切来的太过仓促,前一刻的风光还未完毕,这一刻便是成了阶下囚。想想身为朝中大员的司徒健都被就地正法,自己这些年帮其干的那一件件坏事,一下充斥了每个人的心头。
“贾连,派你的人看住他们,尤其是司徒健的尸体莫要移动,待我先行救人再说。”南宫铭望着向远处跃去的东方耀,脚下一阵青色气旋升起,借着洪水还未淹了的房顶随着东方耀而去。
东方耀此刻已经跃上了东方家的救援小舟之上,他心知自己此举却是有些心急,更可能让南宫铭有所想法,不过让他放掉削弱司徒家的机会,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随着洪水的越淹越高,襄城的守军以及东方家和其他江湖势力,例如沁江帮等一些人士也是纷纷汇聚一处。一时间,虽然无情的洪水是将襄城淹的不成样子,不过百姓却是有相当一部分得到了救助。
“高城守,城中的百姓是否都已安排妥当?”当天夜里,南宫铭等人与高顺围坐在城墙之上,即便有所准备,但襄城依旧变成了菏泽。
“巡抚大人,能救下来的百姓想来是都已脱险,只可惜那些来不及救助的。。。”高顺说到此处,终是变得哽咽起来,他身为襄城最高官员,白日里只顾着救人,待到松懈下来才想起来自己的百姓这一次依旧遭了大罪。尤其是当他看到水里不时漂浮的死尸之时,心中更是难过的无以复加,沁江水患,何时可以到头?。。。
“唉,这是我的烤馍,不要抢!”高彦在距离南宫铭等人数丈之外的火堆旁,这位襄城的总兵大人也是忙碌了一天,大难之前他也再无法嬉笑,此刻的他一脸疲惫,肚子更是咕咕作响,潮湿的衣服以及满身的污泥却是让他根本无暇理会。
“小王八蛋,平时有肉你都挑着捡着,现在为了一块儿馍馍争来争去,臊不臊?”高顺瞥了眼旁边大呼小叫的高严,随口骂了一句。
“我说城守大人,您老一天不骂我都不行。反正这第一波的洪水是挡住了,而且在洪水灌进来之前,城中的米粮仓库不是早已经搬空了吗。只要朝廷赈灾粮草一到,咱们也就算熬过去了。”高彦的嘴里塞着食物,但仍不忘回上几句。
“赈灾粮草?对了,今年的赈灾粮草已经到了滨海城,若是再被殷泽凯从中做了手脚?”南宫铭经高彦这么一说,猛然想起那真正能够救整座襄城的粮食,身体一立便是站了起来。
“小铭,你这是?”一旁的东方耀抬头看了看南宫铭,沉声说道。
“阿耀,这里的情况也不是咱们两个可以解决的,有高城守和东方家在,想来还可以撑些时日。不若我们立即动身前去滨海城,殷泽凯以为我们忙着赈灾无暇顾及,我偏要突然出现抓他个现行!”
“呵呵,此法甚妙,贾连,厂卫那边可有安排?”东方耀一经提点,立时明白了自己兄弟的意思。
“启禀大人,滨海城早已布满我厂卫的眼线,随时可以动身。”贾连随着南宫铭站起身来,心知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要有所行动了。
“好,我们即刻前往滨海,殷泽凯,今日襄城里无辜死难的百姓,我要你加倍偿还!”南宫铭望着东边的方向,一双星目闪着莫名的光芒。
“巡抚大人,只管办理要紧之事,这襄城老夫拼了老命也一定守住。另外,高彦,将尹泽凯这些年在我城所做的洗钱账目全部交给巡抚大人。”高顺叹了口气,在高彦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他身为一方父母官,每年看着自己的百姓受灾,心中早已恨透了那些朝中蛀虫,他知道有一天他们一定会遭报应,而高顺也为了那一天做好了准备。
“如此甚好,若是方便,派人将白崇文老先生请来,他对此等事情极为内行。”南宫铭的脑中突然想起了那位江边的白老人,此刻水患来袭他是否一切安好?
“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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