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庆正是缺人之际,户部尚书竟然愿意抽出两人,孙乾一时还真挺感动。
他问道:
“户部不就少人了么?”
“陛下,臣可以去吏部的备选史令中,选几个前次中的进士,让他们先做史令倒无不可。”
那些进士如今闲散在家,还不如招来让他们从底层做起!
孙乾笑言:
“既如此,那就调几个户部的人去吧,那朕便将此事交予卿了。”
“是,陛下。”
与众臣又商量了一些朝中之事,孙乾到了偏殿之中。
“赵公公,去找一把好点的剑来。”
赵公公领命而去,不多时,果然带了一把剑。孙乾拔剑出鞘,也是秋水一泓,冷光盈盈。
虽比不上赤霄剑,也不是司马朝云所造,却也算十分难得。
孙乾一剑递出,在空中挽了几道剑光,问赵公公:
“此剑你觉得吕明晰可看得上?”
赵公公叹道:
“陛下,您是天下之主,自然觉得这等宝剑唾手可得。不说其他地方,就说京都里头数一数二的世家,要弄这样一把宝剑,他就算撒去千金也未必能得到。”
孙乾一惊,并指拂过剑身,啧啧称赞:
“如此说来,是朕孤陋寡闻了。”
赵公公心尖一跳,立即躬身:
“陛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朕知道,你不必多说。”
孙乾意欲将剑归入剑鞘,忽有一小太监匆匆跑到殿外,满脸是汗,一脸急切。
他乍然一见帝王正持剑,立即噗通跪地,听得孙乾自己膝盖都隐隐作痛。
孙乾面露不悦: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赵公公一眼瞧见是自己手底下当差的,忙小移过去低声喝道:
“跑什么?御前如此失礼,找死吗?快说什么事!”
小太监跪在门边磕头回道:
“陛下,恒灵公主闯出了秋水宫,想要出宫去!”
孙乾闻言,面色一沉:
“命禁卫军将她拦住,带到这来!”
“是,陛下!”
小太监匆匆退下,孙乾将宝剑归鞘,又问赵公公:
“此剑何名?”
“陛下,这是内务府早些年自己打造的,选了最好的铁匠,上贡给您。您只看了一眼,就叫奴才放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取名。”
孙乾暗骂一句昏君,世上最痛心的事,莫过于宝剑蒙尘!
赵公公特意多看了一眼孙乾,见他并没有因小太监或公主动怒,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孙乾抚摸着剑鞘,微微思虑片刻:
“此剑名寻明,如何?”
赵公公面上一笑:
“确实合适,岂不就是寻找他的主子?”
孙乾笑了起来:
“也不过在朕手中叫寻明,若吕明晰此人朕没看上,朕可就要给它重换名字了。”
他话音刚落,殿外忽传来娇斥:
“放开本宫!滚,你不过一个奴才,竟敢碰触本宫!”
紧接着啪一声脆响,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太监,被恒灵公主甩了一巴掌。
接着又听恒灵公主骂道:
“芷荷,你身为本宫的婢女,竟眼看着那种东西胆敢靠近本宫,留你何用?!”
一顿吵嚷间,恒灵公主出现在门口,一身水红色的裙裳,瞬间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即便被孙乾禁足,依旧无损她的骄傲矜贵。
孙乾目光幽幽的盯着她,恒灵公主踏入殿中的脚步一顿,微不可见的皱了下柳叶眉。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不过也仅仅是弹指之间。
恒灵公主裙带蹁跹的走到孙乾面前,福礼:
“恒灵见过皇兄,请皇兄圣安。”
孙乾满意了,看来这丫头还是知道一点好歹。他将剑交给赵公公,对恒灵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抗旨!”
恒灵面色微冷:
“皇兄,我已经抄完了一遍宫中礼制,你不会真要关我一个月吧?”
孙乾沉声一喝:
“朕金口玉言,难道说着玩的不成?!”
恒灵很想生气,可看孙乾脸色,瞬间不禁犹豫了。
她好一会没说话,孙乾瞥了她一眼道:
“回你的秋水宫去,念在你叫朕皇兄的份上,暂时免了你的罚。”
恒灵公主忽而露出一丝悲伤:
“你果然不是我的皇兄,皇兄从不这般对我。”
孙乾背手,平静道:
“朕就是你的皇兄,从前的才不是。就是以前的皇兄,纵得你天高地厚。也是从前的皇兄,让大庆陷入如此境地。”
恒灵公主确实受以前的昏君影响,沉溺于荣华富贵中,只醉今日不想明朝。
而今听孙乾如此说,她露出迷茫状态。
孙乾看着她迷茫的面容,如朝雾中的白荷,纯净又美好。他微微一叹:
“皇妹,为兄以后勤俭治国,再不做那等荒诞之事,你也一同改了罢。”
恒灵公主的脆弱也就刹那间,她咬着红唇,定定的看着孙乾:
“我已经看见了你的变化,只是不甘心,找不到你曾经一丝熟悉的影子。”
孙乾一笑:
“记得我们年幼时,有次你想吃桂花糕,爬到树上要去摘桂花。结果不知道被什么虫子蛰了额头中间,朕就叫你二郎神,你哭着去太上皇那告了状。”
恒灵公主笑了,露出淡淡的恍惚之色:
“记得呢,那些世家的子弟,竟然敢偷偷在背后叫我二郎神。我同他们打了一架,他们从此再也不敢了。”
恒灵公主只在哥哥面前啼哭撒娇,在其他人面前彪悍又野蛮。
好在她美丽,只要稍微露出点可怜,便令人无法不原谅她。
关于乾帝的记忆汹涌而至,孙乾依旧面容带笑:
“皇妹,若这大庆没了,你我不知要飘零到何处。养尊处优的你,到时怕是会怨恨无能的哥哥吧?”
恒灵公主乍然心中一痛,立即说道:
“你我是亲兄妹,只有联手面对困境,哪能心生怨恨?!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最多骂你,也不会怨恨你。”
孙乾抬手轻拍下她的面容,以表亲近之意。
恒灵公主忍不住眼中一涩,硬着声音道:
“本宮府上的宋怀书病得厉害,太医又不愿意去治,我想去看看。”
这次,她说的想,而不是要,是在征求孙乾的意见。
孙乾闻言,面上不悦:
“一个幕僚而已,也值得你反抗朕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