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面色沉沉,未曾言语,朝堂之中一时肃穆沉寂。
片刻之后,孙乾开口:
“曹静服已经押解回京,不然朕必将他交给那群女子处置!曹静服判处斩立决,死后悬头与应城,以平百姓之怒!”
刑部早已将三人的罪行一一写于案宗,而今都呈在朝堂的案桌上。孙乾翻开曹鹤银的一扫,不过几眼,复而扔在桌上:
“此三人同罪,不必再看。”
陈彦正色凛然:
“陛下,曹氏一族自是受到惩罚。可大庆沉疴弊病,不知有多少荒唐之事遮掩!”
孙乾面色沉沉:
“朕知道,可边关战事紧急,突厥紧紧相逼,戎狄一族只怕不会听从朕的建议。随着战事的紧急,这些人必须趁机处理,否则即便边关稳定下来,内部又会四起狼烟。”
众臣心中倒似明镜一般,陛下这是两手准备呢!不管戎狄听不听建议,对大庆来说都有大路可走。
戎狄正在经受戎狄和突厥的冲击,大庆趁机祛毒除疮!
若戎狄听从建议,退到乌沱江,那么和戎狄共同对抗,倒也能坚守住。
户部尚书赵元江道:
“陛下,督察院特使已经派出去了,各地也呈上折子。可臣斗胆也要说一句,拿曹氏一族重刀即可,再闹出另一个曹氏,只怕天下士族纷纷暴起。”
孙乾明白赵元江的担忧,现在重中之重为边关之事,若士族再乱,应付起来实在有心无力。
若不是曹氏一案,想必张启秀三位小将,已经筹谋进攻羯族之事!
孙乾思虑片刻道:
“那么就重刑曹氏,其他各地的暂且查着,再不安分就是第二个曹氏下场!”
众臣齐齐拱手,此事商定下来,曹氏三主很快被推到刑场砍头。竟有特意从应城赶来,砸石子、扔臭菜帮子的,直把三人砸了个晕头转向。
三人被斩之后,悬头暴尸于应城,百姓每过其旁,必定啐之!
虽然除了应城一患,可而今应城民生凋零、饥民、荒民无数,哀嚎哭泣之声日日不绝。孙乾闻后,皱着眉头发愁。
好在徐盛明亲眼见其惨况,便主动上奏,请留应城,将其扶上正轨再说。
而曾被孙乾派往渭地的韩子玉,也和新的府尹完成交接,回到京城。孙乾顿时大悦,立即召见了韩子玉。
韩子玉到了御前,越发比以前沉稳明睿,他拱手上言:
“若非陛下栽培,微臣只怕也是曹氏一族的下场。”
他说得真心实意,以前为鹤山献阳君幕僚,哪里知道乾帝的手腕。而今想来,不禁后怕。
孙乾一叹:
“连你也听过曹氏一族的恶名,可惜朕发现得晚,不知多少百姓受其毒手。”
“陛下此言差矣,您于深宫之中,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此乃地方官吏失职,再往上纠察,就是州牧、六部的管理,然后再是各尚书,最后才是陛下。”
孙乾闻言带上笑意,这韩子玉许久没见,不仅没了咄咄逼人,还为对方着想了。
是个人才!
“应城现在有徐盛明一人掌管,朕担心他忙不过来,有意派遣你前去,如何?”
韩子玉一笑:
“微臣同徐大人共过事,极为佩服欣赏,就连渭地最难缠的回婆,都对他赞不绝口。”
那回婆有一痴儿,因为是个傻子,人事不知力气极大。他只听回婆的命令,孤儿寡母两个相依为命,一旦有人招惹,他们便打人撒泼辱骂一齐上阵。
若说用强,那傻子没五六个汉子还真摁不住。
若说使软方子,回婆谁的面子都不给,看谁都不是好人!
徐盛明软话硬说,硬话软说,又指挥几个府吏,将傻子戏耍得团团转。傻子气得大哭,回婆心疼不已,如此磋磨了几天,两人败下阵来。
既已软和了态度,余下的就好办了。
回婆和傻子分了田地,又得官府扶持对象,可在春耕秋收之日,由官家派遣的力徭帮忙,将来养家糊口不是问题。
徐盛明所做的,就是孙乾所想的!
现在渭地的均田制,已经慢慢走上了正轨!
孙乾对渭地充满了期待,新到任的府尹韩子玉也曾敲打过,陛下格外看重此地的农耕生产,在这上面不能有半点马虎。
韩子玉愿意与徐盛明愿意共辅应城,孙乾心中舒了口气:
“只是你们要当心,应城北望突厥,一定要注意他们的动静。再者城内恐有曹氏残党,命州兵清缴一遍。”
韩子玉略略一思,为何不用府兵而用异地州兵?
只怕在杨永这府尹的渗透下,当地所有官吏和曹氏有了勾结。应城的官家机构,得推翻重建!
君臣之间闲聊片刻,韩子玉也不敢耽搁,离了皇宫匆匆去应城上任。
这日晚间,孙乾正举烛看着舆图,赵公公喜津津的来报:
“陛下,您快去看看洛妃娘娘吧!”
孙乾正在为突厥的事发愁呢,没啥心情:
“她怎么了?让她有事去找找贤妃、陈妃他们。”
赵公公笑道:
“陛下,太医刚刚来报,洛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
孙乾瞪大眼睛盯着赵公公,洛妃怀了他的孩子?!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众多宫斗画面,随即一拍自己脑袋。
乱想什么呢!
他忙将烛火递给身边的随侍,兴冲冲的摆驾洛神宫。此时涌起薄薄的暗色,天上黑沉沉的,似有阴冷寒雨而来。
到了洛神宫,红色的宫灯将宫中照得温和透亮,孙乾走过中庭,到了正殿。
洛妃正赢了出来,两人目光相对,皆是浓情蜜意。
孙乾将她披风一拢,搂了入宫。洛妃将太医的话转告于他,孙乾对这个世界开始有了重要的牵挂!
这是他在异乡的第一个血肉之亲,不禁满怀期待。
他将随身内侍警醒了一番,又命太医日日过来请脉。忙活得让其他妃子眼红不已,不过洛妃一怀孕,陈妃顿时成了众人私议印象。
乾帝去年最宠爱她,可她为何还没怀上皇嗣?难道是因为身体不行?
陈妃自己知道为什么,她抚着自己手腕上避孕的麝香手串,忍不住露出苦笑。故国未复,她怎么能怀上孩子?
将来南国,一定会需要她这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