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臣子各个心明眼亮,严相也恍然大悟,面上现出点惭愧之色。
这要一点分神,就揣不明白圣上的意思了。
孙乾接着说道:
“突厥现在的分裂并不明显,右贤王一旦有召不从,必定成为可汗首先击破的目标。小界岭一带与他的领地接壤,大不了先交出去应付完可汗,再想办法收回来即可。”
柳文闻言心中暗道,怪不得番六息要乾帝产生怀疑和堤防。这一步一谋略,谁做敌人心不慌?
他不过瞬间掠过的想法,面上的一丝笑意不改,问道:
“不知陛下可有下一步打算?”
“没什么打算,先让李天章扛住戎狄的援军,李勇守住突厥的攻势再说。突厥现在的情势原本就紧张,我们再火上浇油,只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臣纷纷赞同,君臣就此事商议之后,才离开勤政殿各忙各的。
这日晚间,陈妃撑着一把伞,自己晃悠悠的到了养心殿。孙乾刚批完折子,考虑着工部修缮南面土坝之事。
现在已如春,再过三月左右就是春耕季节。南面暴雨增多,常常淹没秧苗。大庆历来征战,可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损失。
他同工部尚书姜舒唯、水部郎中秦赢、水部员外郎张领商议了一个时辰,将各处重要之处的土坝修缮一遍。
这里将要支出一大笔银子,他从哪里诈一诈呢?
赵公公走到他身边,闻声道:
“陛下,陈妃娘娘求见。”
他一抬头,看见门口候着的身影,忙一招手,陈妃聘聘婷婷的走了进来。
待他走近,孙乾将她暖入怀中,只觉寒玉生香。
“爱妃不是说今晚陪着洛妃下棋吗?怎么到朕这来了?”
陈妃依偎在他怀中,淡淡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其肌肤细腻如脂,几滴雨水洒在面上,似白莲承露。
陈妃一笑,美目中水光潋滟:
“洛妃下不过妾身,早早就说乏了,把妾身赶出了洛神殿,妾身只好来找陛下,还望陛下收留。”
孙乾凑她颈窝里一闻,笑道:
“这是胡闹朕呢?一股酒香,去哪里贪了杯不想回保阳宫,才顺道在朕这歇下吧?”
陈妃嗔了他一眼,端起他喝过的茶一饮而尽:
“偏偏陛下什么都知道,好没意思。”
孙乾哈哈一笑,打横抱起她放到软塌上,压了上去,抚她露出的雪白脖颈:
“那我们便做点有意思的事!”
鸦色腻,雀光寒,风流偏胜枕边看。春雨歇,深宫重,烬冷香透欢情浓。
天光不待梦长,蜡烛泪至天明。
孙乾醒时,陈妃也醒了。她昨日饮了酒,一副美目朦胧、慵懒倦怠的模样。她将一只雪白、裸露的手臂,搭在锦被外面,长长的青丝散乱着。
孙乾将她手臂收入被中,陈妃复又拿出来,妩媚一笑:
“陛下昨日取笑妾身是个妖孽,这妖孽吸足了您的阳气,还怕冷不成?”
说罢,雪白的手臂攀住孙乾的颈项。孙乾坚定的将她手臂重新压入被子:
“可不是妖孽?朕再呆下去,肯定没法早朝了。你且歇着,今晚朕和你一起去看洛妃。”
说罢,干脆利落起身,出了殿中。
他刚到乾阳殿中,乾阳殿的内侍总管,奉上一本折子。
“陛下,这是丁大人奉上的,说清陛下阅过之后,再决定是否在朝堂上处理。”
孙乾接过折子,在内殿里坐下,借着蜡烛的光辉翻开看起来。
他越看面色越沉,看完之后,不禁一合折子,以掌拍上椅子扶手轻喝:
“好个李齐,这下闯了大祸,朕倒要看他打算怎么办!”
孙乾负手在内殿走来走去,眼看着上朝时刻到了,他将折子扔到赵公公怀里:
“拿着,到勤政殿再说!”
李齐毕竟是李家的人,他再生气也不能拿着去打李天章的脸!
孙乾深吸口气,负手往外殿走去,准备上朝。
朝中丁远光看了孙乾好几次,发现他没有提及李齐闯祸的一事,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待到下朝之后,孙乾踏入勤政殿,他立即走到御前,跪地一拜:
“陛下恕罪,臣愚昧不识人倒也罢了,还曾妄想与陛下直谏,如今想来真是惭愧!”
孙乾瞥了他一眼,没做声。
前几日丁远光还和他吵起来,说他不该轻视李齐,而今李齐在朝天关闯出祸来,算是给了这位军事大臣狠狠一巴掌。
李齐张良羽等人到了朝天关后,相处得并不顺利。
因为不再和李齐共事,张良羽的一个副将没少挤兑李齐。李勇深知李齐的脾性,曾数次劝他忍耐。李齐哪里是能忍耐的主?
他日思夜想的想要抓个机会,让这些人刮目相看。
这机会很快来了,一日李勇要派人去侦察朝天关南面的情况,只带三千精兵前去,到小蛮山看看有无突厥。
若没有便作罢,若有不可惊动,必须立即返回。
李勇本想忽略力气,派自己一个稳重的副将前去。谁知李齐主动请缨,李勇只好派他前去。他不放心,派了副将一同前去。
谁知,李齐到了小蛮山后,果然看见了突厥在那布下一万人马。
只是他们还没有作战的打算,马闲兵散,并无防备的模样。李齐认为此等机会不得错过,不顾副将的苦劝,率领三千精兵突袭了突厥一万大军。
他开始时倒是锋芒锐利,打了突厥一个猝手不及。
待突厥要重振旗鼓时,又率兵立即撤退,返回朝天关的大营中!
突厥剩下的大军不敢再追,可敌方将领咽不下这口气,第二日就对朝天关发动了进攻!此时的朝天关冰雪开始融化,根本没有冬日那般好防守。
大庆军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迎接了突厥大军的一次正面攻击。
孙乾和李勇的原本计划,是尽量不与突厥发生正面对战,先让李天章扎根宾城再说。
现在李齐这么一搞,突厥只怕又有了新的变化!
李勇气得不行,狠狠责骂了李齐,李齐自知理亏,也没吭声。但心理服不服气,那就很难说了。
李齐在折子上说,请孙乾将李齐调走,朝天关战事非同一般,再也不能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