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想了想,对赵公公吩咐道:
“你可听见了赵大人的话?”
赵公公心眼十分明亮,这事乾帝要他做个证呢!他躬身清清楚楚的回答:
“回陛下,奴才听见了,不止奴才听见了,殿内的起居内侍也听见了。”
赵公公看了一眼角落执笔而站的内侍,一个帝王的起居、言行举止,都被他们择其要记录下来。
赵元江涌起一丝彷徨,陛下如此郑重其事,他将来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孙乾看着他露出笑意,赵元江的把柄可不抓,为人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在臣子中很有威望,又是李天章的好友。
孙乾安抚他道:
“卿放心,只要你查明白此地没有纠葛变成。那块地便卖给你那友人吧,不过他只有使用权,而不归他所有。”
赵元江一震:
“陛下,是否不妥?他以矿山换来的啊?!”
孙乾神色一正:
“以后不管大庆哪里的土地,都是如此!那些世家所占据的土地,根据多少要收税银。只不过朕还没开始琢磨此政,待均田制在大庆展开,这一项政令也要开始实施。”
赵元江懵逼的看着他:
“陛下,哪有花了银子买东西,还不属于自己的?”
孙乾冷哼一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能与其他东西一样吗?若真要如此说来,那些人岂不是和朕共享江山?!”
赵元江对他的理论震惊不已,他低着头想了许久。
赵公公在旁侧一笑,倒是很想开口,可他一个内侍,朝政之事还轮不到他开口。
孙乾喝着茶,看着他继续说道:
“其实和以前差不多,他要是不犯事朕也不会无缘无故收回土地。若他犯了事,别说土地,就是他的命,也是朕的!”
赵元江仔细一想,还真是。越发的家族都在帝王眼皮底下,要持久发展还得看皇恩眷顾。
谁能保证家族源远长流?
“若遇上京府实在要征收此地,到时候也会有税银补贴。说了这老半天,你这朋友可是十分想要这地?”
赵元江连忙躬身:
“不敢欺瞒陛下。”
赵元江心里苦啊,这不过上个贡,没想到扯出陛下的政令。看来他手中多余的土地,还是早些卖出去吧。
压在手中要收税银,还不如现在大赚一笔。
不过,也不知陛下是否真的会实施?
孙乾盯着他一笑:
“你还是回去好好问问他吧。”
赵元江一直被孙乾所引导,感觉再这么跟着乾帝的思维走下去,得血本无归。
“陛下,您是否需要铁英矿?若他只能放弃京城那块地,恐怕只能转手卖给其他人,换取其他地方的宅邸。”
就是交易做不成了?!
孙乾陷入思索中,铁英矿若从他手中卖出,不知又值多少钱?
不过,盯着皇恩的商贾大户多如牛毛,别说一座矿山,就是一颗破石头,只要孙乾卖,也有人愿意出重金购买。
沾了皇恩的东西,破石头也值钱!
赵元江继续上言:
“陛下,此矿成色不错,不论是开采还是整个卖,可都能得一大笔银子。”
孙乾一笑,不语,开采出来卖,他还得花银子雇人,不如整个卖,正好修建水渠。
想到水渠,趁着赵元江处于下风,孙乾问道:
“水渠之事,卿觉得如何?”
老生常谈的问题,赵元江没多大的反应。若非实在是国库空虚,边关又练练征战,这等利于民生之事,大臣也不会如此坚决反对。
赵元江答道:
“陛下,臣还是那个意见,此事在五年内不能开工。先不提突厥、匈奴将如何对待,大庆百姓刚刚稍微喘息一口气,难道陛下又要以修建水渠未有,搜刮百姓吗?”
要是扯到修水渠,臣子们总有一堆牢骚:
“陛下前两年,就肆意搜寻美人。锦绣铺地、脍不厌细,就连猎坊的鹰犬都喂食最新鲜的肉脯。那些畜生的一天所花费的银两,就是一些贫苦百姓一年支出。臣不止当着陛下的面要陈序过去的过错,就是太上皇在此,臣一样要说他的错误。”
孙乾认真听着,心中没什么波澜。背锅背习惯了,他也不怎么在意。
他甚至微微一笑:
“卿说得极是,你们这些臣子,有机会多对太上皇去说说他的过错。”
赵元江一怔,随即说道:
“现在已经是陛下的天下,臣不会特意去太上皇面前提起。史书会记载他的功过,臣觉得陛下现在很有明君之风,只盼望您再莫犯以前的错,所以时时提醒。”
孙乾意味深长道:
“看来朕怎么做皇帝,还得你们这些臣子指点?”
赵元江没有陈彦那么刚,听闻此言立即跪地磕头:
“陛下恕罪。君明才有贤臣,臣等觉得唯有陛下,才能让大庆走上盛世康庄。所以宁直谏而死,也不愿做糊涂之辈。”
这些大臣,说起话来大道理也是一套又一套。孙乾听得直想打哈欠,朝他摆摆手:
“朕知道了,可还有事?”
赵元江拱手:
“臣已无事,臣告退。”
孙乾点点头,起身与他一起前往勤政殿。殿中几个重臣已等了许久,见两人一前一后入殿,有几个暗暗揣测,赵元江是不是为赵子瑜的事和乾帝开口了。
几人虽然有些焦虑,却只得暂时忍下。
孙乾坐到上首,待臣子们扣问圣安后,目光落到陈善身上:
“今日将科举之事商议商议吧。”
陈善拱手上言:
“陛下,科举的题目得在春闱前一天晚上才能正式确定。其他的不过是考场考官、侍卫、膳食等事的安排。”
孙乾确实不必亲自过问这一类事,不过嘱咐下注意事项。甚至还提出设立临时春闱考生支持部。遇上生活困难的考生,调查后可发一笔银子补贴。
不过资助过的名单,都要呈交到赵公公手中,让他再度确认一遍。
赵公公近来冷面的恨,许多贿赂都拒之门外。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做个忠于乾帝的太监。将来水渠上刻上他的名字,供后人瞻仰时,还附带一个祸害朝堂的名声,岂不是自己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