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密已经说得很婉转,他何止是有些忙,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孙乾看他形销骨立,不禁为他担心。
“怎么,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顾着?”
虽然他赐了全阔伺候,可毕竟也算男人,终归没女人细致。
孙乾一扫众臣道:
“哪位大人有淑女介绍,看看他吧。”
孙乾不大爱管人私事,可现在看崔密模样,真担心他搞一般猝死。
其他大人自然有想将崔密拢过来的,毕竟崔密圣眷正浓,自己又有本事。只是崔密不同于陈之珏,每日都在王恭厂中,根本见不到他人影。
也曾有媒婆登府说媒,可见不到正人,说什么也没用。
众臣见乾帝开口了,纷纷笑着点头。
崔密立即窘迫起来:
“陛下,臣还没到适合的年纪,不急。”
“何必推脱,今日既然说起了这话,你且休息这日,明天再去王恭厂。”
“可是陛下,臣还有……”
“好了,你到朕这来,看看新图纸。”
崔密闻言眼前一亮,乾帝的奇思怪想向来不是一般人能有。他曾见乾帝做的铁火球、火箭炮,自己心痒难耐,也想设计个全新的,可想了很久,没有一点头绪。
他走到孙乾身边,仔细去看那火铳的图纸。
孙乾给他介绍着,众臣见状,无声退出了大殿。唯有叶渊杵在殿中,进退不是。
他暗藏嫉妒的看着面前的君臣和谐,明明自己才能不逊于崔密,为何陛下总看不上他?
看来民间传言,陛下并不重视士族,确实是真的。
这时,赵公公走到叶渊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君臣两个:
“叶大人,你可能自己琢磨过铁火球一类的神器?”
叶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等神器岂是我们可以染指的?”
“叶大人难道没听说,陛下公布了三大考题,邀请全天下的人参加?”
叶渊可不是崔密,他进了王恭厂才知道,进了就等于镀了一层金。他凭着这层金,游走于京城的达官贵人之中。
不过比起崔密来,他还是缺了那么一点意思,他没有皇恩眷顾,说起来连。
叶渊自然听说了三大考题,考题公布之初,他大受欢迎,不少王公贵族邀请他赴宴。
可他这方面的知识根本比不上崔密,要说新奇的见解,有些勉为其难。
叶渊想了想低声说道:
“火铳看起来构造也不算十分麻烦,可要将火药掌握得恰到好处,危险不说,总得尝试数次。”
赵公公接着问道:
“叶大人觉得这火铳是否可行?”
叶渊沉默了片刻,含糊其辞:
“或许可行,毕竟大庆神器真的存在。”
那面,孙乾也正好笑着问崔密:
“你觉得这火铳能否做出来?”
其实孙乾只是将大概的火铳结构说给他听,并未多透漏。天下考生都是一样的,他没打算多优待崔密。
崔密看着纸稿点点头,面上又些许激动:
“能,一定能做出来!陛下,此稿能否交给臣,臣想拿回去琢磨!”
孙乾瞥了他一眼:
“朕公开三大考题,你没发现?”
“什么?臣不知道啊。”
崔密一脸迷茫,孙乾毫不意外,他将目光投到叶渊身上:
“你早已知晓,没和他说过?”
叶渊心头一惊,连忙拱手回答:
“陛下,这些天来,崔大人无比繁忙,终日在王恭厂中奔走,小人即便与他搭上话,都是公务一类。”
孙乾沉默了片刻,他才不信叶渊的话。
崔密见状,瞪大眼睛看着叶渊:
“我们有这么忙吗?”
叶渊对上崔密,可就镇定了不少,他面带笑容的回答:
“你忙于监督火药的配置、严查铁球皮厚度、霹雳火球的测验,连午膳都不想吃,哪里还顾得上我说了什么。”
崔密细细一想果真如此,他刚想说点什么,叶渊却接着说道:
“我几次邀大人去府上,大人都说没空,不知大人是否记得?”
崔密一想却有其事,面上露出愧意。叶渊才不管他的愧意,他这番话其实是说给乾帝听的。
孙乾心思可比崔密多几层去了,哪里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
可叶渊越是透出他的心机,孙乾越觉得膈应。
朝堂深宫的人都是耍弄心机的好手,像崔密这种心思纯厚又有真本事的,才是他欣赏看重的。
崔密对着叶渊真心实意的一拱手:
“抱歉了,不是故意忘记的。”
叶渊没想到崔密会正儿八经的承认道歉,立即大大还礼,心中暗骂崔密,这是故意让他在乾帝面前难堪吗?
以崔密现在的身份和圣宠,他哪里敢要崔密赔罪?!
他不禁暗中咬牙,崔密现在跟他越来越生疏了不说,心眼也多了!
叶渊假装无比惶恐:
“崔大人,不可如此啊!您是国之栋梁,小人不过平泛之类,受不得您如此大礼,岂不是折煞小人吗?”
他越说得客套,崔密就越发愧疚。
孙乾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叶渊心机否测的表演。
崔密的愧疚全堆在脸上,他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这种真性情在叶渊看来,不过是故意做作罢了,比真小人还可恶。
孙乾忽而觉得,叶渊不适合呆在王恭厂里。
他应该去跟人虚与委蛇!
孙乾看着手足无措的崔密,笑道:
“崔密啊,你再忙一段时间,等学子们考完三大考题后,你王恭厂就有新的血液输入。”
新的血液输入?
崔密不解,孙乾也没和他解释,朝他一抬手:
“你且下去吧,朕有话要问叶渊。”
崔密拱手退下,临走前颇担心的看了一眼叶渊。叶渊很想对他翻个白眼,御前他只当做没看见,垂头凝视地面,揣测乾帝留下他的意思。
难道是他刚才表现的很好,陛下终于对他另眼相待?
待崔密离开,孙乾看着叶渊道:
“你在王恭厂觉得如何?”
叶渊闻言,头皮发麻,他这要怎么说呢?
王恭厂好吗?不好!到处都是呛人的火药味,还时不时砰一声爆炸,震得他心惊胆颤。
可现在的王恭厂可是大庆的骄傲,他敢说一个字不好吗?
见他深思,孙乾问道:
“这问题很难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