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远对着孙乾认真拱手:
“请大人继续坚持这种想法,大庆才有自己的风骨。”
孙乾笑着点头,继续说道:
“不过我虽这么说夏国,可你们也不能小瞧了他。将来大庆平了突厥和匈奴,最大的对手便是他。”
周博远一惊:
“难道我大庆对付戎狄、突厥、匈奴,他夏国什么都不用做?!”
孙乾无奈一点头,只要大庆不想亡国,他夏国还真能大树底下好乘凉。因为大庆、西凉、南国,再往西的郑国,将夏国和其游牧民族完全隔开!
赵炎眉头一皱:
“夏国会对大庆发兵吗?”
听到孙乾的言外之意,夏国其野心不小。夏、庆两国有大半疆土接壤,双方又有许多贸易往来,大庆人很少想到两国会开战。
孙乾想了想笑道:
“现在不会,夏国还在发展时期,大庆若真被匈奴踏平,下一个就是他们。”
赵炎叹道:
“大庆首当受其冲害,他夏国悄然发展。不知等大庆平完游牧民族,是否会精神疲乏,有能力与大夏一战?”
“这个么,我想陛下会考虑的。”
孙乾摸了摸下颌,看见墙上的雅集墙,站起来走过去察看。由于接近科举,其中大多纪录为八股文。
孙乾兴致勃勃翻了几页后,问道:
“怎么没有三大公开考题的部分?”
周博远答道:
“你要看那一些,得去京城东郊的三怀堂分院,叫做和院。”
和院!
孙乾一直想去,看了一眼赵公公,赵公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露出为难的意思。
他们还没去过和院,只得找个人带着去。
而且孙乾的安全问题,也是他的心头大患。
周博远见孙乾要走,连忙急着拦住他道:
“孙一,你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么就走了?跟我们说说你的见闻。”
赵炎笑道:
“他要走便让他走呗,赵某来说一说。”
以周博远为首的一派学子,属于莲派。意思是亲近常莲的,作风端庄,儒雅君子。另一大派为野逸派,其文章诗赋,不拘于泥,豪放大胆!
当然,其中还有好斗的、好骑射、孤僻的,还有以赵家为中心的赵氏。
新入三怀学院的学子,要找到自己的定位挺容易,在学院中各处听听看看,自己喜欢什么便去学什么。
赵炎认为野逸派的狂放很惹眼,可莲派的气质风度也令人羡慕。
他带着几个同乡,这里看看那里听听。有意加入莲派,毕竟野逸派的人并不在意其他学子的看法,使他担心无法融入其中。
谁知周博远对他一皱眉:
“你还没听过孙一的奇闻趣见,怎么比得过他?”
赵炎闻言被打击了,面上掠过尴尬。孙乾瞧了他一眼,只得坐回了小凳子上。
那赵炎意欲退出去,却听孙乾说道:
“佛家有一句话,叫做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我现在问你们,你们觉得世界分解成最小,是什么样子的?”
赵炎顿住了脚步,他以前听到的问题,要么就是问八股文,要么就是诗词歌赋、策论时事。什么时候有人问过这个?这是谈论佛学吗?
现在的大庆帝王可并不欢迎佛学!
他在门口立住,听堂内的其他学子纷纷回答。说什么的都有,从砂砾、尘埃一类,到道家的阴阳无极,说法纷纷不同。
孙乾默默听完后,发表自己的看法:
“精神、阴阳一类的我不如诸位,就说说物理吧。”
他伸出手指在面前一晃:
“我们所在的空,并不是空。有氧气、氮气、二氧化塘等等,吸进去的氧气,通过你的肺叶进入你的血液,输送给你心脏和全身……”
孙乾开始讲述学子们没有听过的知识,从人体的细胞结构讲到地球,再从地球说到宇宙行星系列。
这些学子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只觉得天人说梦话。
可孙乾所说的逻辑没什么毛病,学子们半道插一句他也能毫无缝隙的衔接上,一点都不想临时编排的。
学子们开始听入了迷,赵炎靠着门,忘了要走。
一群人随着孙乾的话思想纵横天地间,神色懵懂而向往。其他学子见他们听得如此入迷,连忙也凑过来听。
不过他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听的,半途中听到孙乾说地球是圆的时,瞪大了眼睛惊诧:
“你在胡说什么!?”
周博远骤然被打断,沉脸:
“你若不听,请去堂外!”
那学子名叫蒋之为,善骑射,好舞枪弄棒,又身强体健。他所奉行的是先礼后兵,如果说不服,那可以用拳头打服。
蒋之为一挺胸膛,环臂而抱:
“这里是辩学堂,只能以学识辩驳让人认输退出。砚兄既不许蒋某在堂中,不如说出一番话来?”
周博远站起来,毫不客气的说道:
“蒋友曾以良马自居,每至一堂中,不被言语鞭打心服便不离开,果真有几分马性。你来自于酉州,气候湿润多雨,有点软脚病也是正常的。京城气候干爽,想必也该治好了。”
周博远这话出口,蒋之为顿时眼中有了怒意。
孙乾暗暗一戳身边的邓策,问道:
“什么是软脚病?”
邓策轻轻的抬起脚,用手指在干净的鞋面上扣了扣。孙乾顿时了然,原来是脚气!
可现在周博远说起来,就像蒋之为赖在堂中不能走。
蒋之为袖中的拳头捏了捏,双眼锐利的盯着周博远,笑道:
“文说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后又说今之君子则不然,其责人也详,其待己也廉。砚兄,您现在是否也是如此?”
周博远细细一思,蒋之为是在说他苛待别人,宽松待己。
在这批学子进入三怀学院时,周博远作为常莲的关门弟子,曾告诫新学子,辩学堂没有规矩,却有惩罚。
不配于君子者,老师会驱逐出学院。
现在蒋之为认为周博远没有遵守学子堂的规矩,直接赶他走,便对此责问。
周博远面色沉沉道:
“你既然自诩君子,那么何以直接打断孙一的话?你质疑于他,那么先说出你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