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似笑非笑回看他,确实是来真的。田恒眼中一片迷茫,是什么让陛下有了这个想法?
孙乾站起来,负手在殿前踱走:
“从你所说赵森和来看,朕确实对他很不放心。对你倒是另眼相待,怪不得你曾经是龙虎军的副统领。”
田恒呃了一声,乾帝怎么没照他的想法,去反省用将方面的不平衡?!
孙乾接着说道:
“你带上朕的旨意和五十暗卫,先给赵森和传朕旨意,命他即刻回京。若他不从,这就好办了,抗旨你就让五十暗卫,将他押解回京。”
就这么解决了?
田恒越发迷茫,军中大事,陛下说得如此轻而易举?
“陛下,临战换将乃是大忌。”
孙乾一瞬间笑了,三万对东夷,本来就是狂妄之举。康王虽然在压孙乾,顾忌东夷而不得不派兵支援,可那些副将和士兵,必然能看到人数悬殊的送死之战。
若田恒成为副将,就能联合其他副将,一同阻止康王发兵。这样一来,康王便只能僵在东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返回湖州。
田恒叹道:
“都以为陛下对康王东征无可奈何,原来是上屋抽梯。”
孙乾此时回到了桌前,写下两道圣旨,给予田恒:
“朕本想让兵部尚书做这件事,但他官职过高,露面时恐引发康王和赵森和疑心,招致祸乱。”
康王和赵森和一个满心功勋,一个恶将之名,保不准他们会做出铤而走险之事。
田恒领会其意,笑着说道:
“请陛下放心,卑职必定先潜入赵森和身边,打探一番后再择机动手。”
孙乾点头:
“朕正是比意。”
两人又商议许久,田恒拿着两道圣旨,步履急匆匆的离开了勤政殿。
殿内沉寂下来,龙涎香隐幽,孙乾怔怔了片刻。如果田恒事办得妥当,康王的事算是解决了。他要把康王一直僵在东夷,把他在湖州的势力铲除干净再说。
不过康王胆敢率兵前往东夷,肯定留了后路!
他正琢磨间,赵公公面上有一丝慌张的到了他身边:
“陛下,太上皇身体越发不好了,请您去看看。”
孙乾心中掠过一道清明,康王的后手不就来了吗?!
他哦了一声,神色淡淡然,命赵公公去准备御驾。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孙乾到了太和殿偏殿,从偏殿打开的轩窗,可以看见草木茂盛的院子,十分惬意。
太上皇就躺在窗边的榻上,面色确实不好。
他的身边还站在两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养得倒是一副金尊玉贵的模样。孙乾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
他走到太上皇身边,询问了太医诊断结果。太医说是焦虑劳心,需要吃药和静养,再受不了半点惊吓和刺激。
这太医是太和殿的老人了,他说的话,孙乾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太上皇虚着眼皮看向孙乾,有气无力道:
“你来见见这两个孩子,他们是康王的长子和二女。”
两孩子连忙叩拜了圣恩,孙乾赏了见面礼,并没有提及康王。
康王的长子孙泽问道:
“请问陛下,我父亲可安好?”
孙乾答:
“安好。”
太上皇立即说道:
“你看你这侄子侄女还这般年幼,康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寡人如何面对他们?”
说罢,捂住眼睛一副痛苦模样,好似康王性命危在旦夕。
孙乾面上不动声色,看了两眼无邪的孩童,将他们拉进战事纷争之中,这对父子真是够可以的。
他们想打亲情牌?孙乾笑了,他绝不会拿大庆局势换取这薄如纸的亲情。
孙乾对太上皇的哭诉无动于衷,太上皇拉过孙泽的手,捏了捏,孙泽开始呜呜咽咽。
孙乾哭笑不得的同事,心中涌上一丝怒意:
“朕当初反对康王东征,父亲一意孤行,现在又以两孩子逼迫于朕,战事在父亲眼中,只用来建功立业吗?!”
他说得异常直白,太上皇放下脸上的手掌,面色一片灰沉:
“寡人知道你生性寡淡,可他到底是你大哥,为你镇僵守国有什么错?!”
孙乾目光忽然一锐,紧盯太上皇:
“哦?朕似乎误解康王了,朕觉这两年不适宜东面开战,不如太上皇亲笔信函,让康王先镇守两年?”
太上皇闻言一怔,很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
太上皇立即回答:
“还有五万镇南军没有开战,大可以支援康王!大庆有公主在夏国,他们不会开战的!”
夏国和大庆的联姻关系的产生,还是在太上皇手中,对于这个远嫁的公主,历史上并没有提及。
后来夏国强大,大庆灭亡之际,这个公主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联姻么,只有在双强之时,才能发挥作用。
孙乾想都没想拒绝:
“朕绝不会把镇南军调离南面,若是夏国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太上皇怒了:
“难道你要看着康王去送死?!”
孙乾气势比他还要强硬,他紧盯着太上皇:八壹中文網
“如果他不出兵,将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太上皇一震,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他曾经不过康王的软磨硬泡,答应联手逼迫乾帝,支援东夷。
此时从乾帝态度看来,镇南军还是不要想了。
太上皇沉默了许久,旁边两个孩子吓住了,惶恐的左右张望。孙乾命人将他俩带下去,看着太上皇嗤笑:
“太上皇也是他们的爷爷,将两个孙子置于此等境地,于心何忍?”
太上皇又怒又急,却又忍不住想起那个雨夜,孙稷出事的晚上。
他真是一个坑孙的爷爷?!
太上皇有了一些内疚,这份内疚并没有持续太久,他重而长的咳嗽数声后,才心力交瘁的说道:
“寡人也不想这般,还不是为了康王。你也是做父亲的人,想必也能体会。康王终是寡人失而复得的儿子,他就想立一个功劳,你又何苦为难他?”
孙乾闻言,神色认真的问道:
“他只打算立个战功?湖州的事,想必父亲也知道吧?”
太上皇瞬间身形一凝,叹息:
“寡人知道,他有自己的势力,可又能如何,而今统治天下的是你,他能翻起多大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