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题扯到了南国身上,孙乾隐约明白他想说的事。
丁远光恐自己不准开口,随即说道:
“南国不过是一个亡国,陛下为何要倾力扶持?陈妃不过是一介妃子,值得陛下耗费如此多的粮草、兵器支援?”
孙乾看了他一会,神色未变:
“朕觉得可以利用南国旧兵旧将,以及南国之人的复国心,来动摇燕国和西凉国。”
丁远光直起了上身,定定的看着他:
“但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南国崛起,我们所要耗费的精力还只是一个开端。权金井他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其兵器、粮草还要依仗我们,陛下,我们现在自顾不暇!”
孙乾神色冷肃的与他对视,他不得不承认,在南国之事上,为陈妃怀了一份私心。
其实能不能完全帮助南国复国,他也没有把握。
“卿说得是,可如果我们不扶持南国,那燕国境内就是稳如泰山。那么他们会和西凉国联手,入侵我大庆。”
好吧,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
但仔细想想,耗损还是比收益大。
丁远光摇摇头:
“恕臣还是无法赞同。”
孙乾喝了口茶,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朕已经在做此事,卿要朕停止,是否更不合适?”
丁远光严肃道:
“既知损那便及时止损,难道陛下要为美人,而误政事吗?”
“卿说得有些过分了,朕以前或许荒唐,在这一年中自认无多少错误。”
丁远光还欲说话,孙乾朝他一挥手,神色冷厉了几分:
“请不必再说了,夜已深,你还是先出宫去吧。”
定远光朝他一躬身,顺便说了一句:
“南国之事还望陛下三思!”
说罢,他离开了大殿。
孙乾怔怔看了一会外面黑沉沉的夜色,真是明君做习惯了,一点私心都要被臣子干涉啊。
他又喝了一口茶,满口清香中,赵公公凑上来,递上一本册子。
“陛下,这是画院那位画师奉上来的美人册,您可要看看?”
孙乾心思有了一些懒怠,接过看着封面,上面写着品花鉴三个字。
“哪个画师?”
“陛下您忘了?还是您要求他写实画美人,这不他用了两个月,画了这本美人册。”
孙乾还真忘了,他翻开画册,顿时啧啧称赞不已。
这些美人经过光影明暗的处理后,结合大庆委婉的风格,便有了一股绮丽真实感。一个个姿态各异的美人,风姿卓成,身着薄纱,美目传情。
孙乾一笑道:
“你可在宫中见过这等画风?”
“奴才未曾见过,这画风若非陛下想出来,想必那画师也不知道。”
赵公公瞥了一眼画册,只觉那页上形象,活脱脱的要飞出来。他想起一事,笑着对孙乾说道:
“陛下还不知道吧?画院正为新出的风格,发生好几派的争吵呢!”
大庆审美趋向于委婉想象,水墨画以留白空远为佳,讲究意态。而这写实风格,将人的眼填得满满的,便不必用脑子去想了。
委婉一派斥责这是野蛮风格,毫无趣味所言。
而写实派的人,也自称并非自己所创,真正的研发者不便透露。这就让人琢磨不透了,新研发的画风虽不是人人喜欢,但也算一新派。
发明者不但不趁机迎风而上,反而隐瞒了身份,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这写实风虽然不受画院高雅者的欣赏,但民间百姓却喜欢的很。没有丰厚的知识底蕴,他们很难体会到悠远的韵味。
赵公公其实也更欣赏写实的,例如这画册上的美人,冰肌玉骨的,似乎还能嗅闻到美人香。
“陛下,您可喜欢这册子?”
“挺喜欢的,不过单看美人有什么趣,得画成春宫图啊!或者再大胆一些!”
“陛下,奴才明白了。”
孙乾将册子放在案桌上,夜已深,不如抱着美人睡去。
他移驾到了保阳宫,宫中依旧灯火通明,映照着新降下来的白雪,在暗淡的夜色中,如天外飞宫。
陈妃听闻他到了,提着灯笼前来迎接。
孙乾将她揽在怀中,入了寝宫。室内无比暖和,淡淡的美人香浮在鼻尖。
陈妃正准备睡下,此刻脱了罩身的披风,与他同卧在锦衾中。
孙乾怀抱美人,手抚温玉般的肌肤,提起意欲让权金井率兵前往瓜州之事。
陈妃美目盈如秋水:
“陛下,您一道圣旨便可调遣权将军,妾身并不敢过问。”
孙乾拍拍她绝色的脸:
“到底是你的军队,朕也要过问下你的意见。现在和突厥大战中,无法助他进军西凉国,待到冬末,再视情况而定。”
陈妃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却是一段糜丽的南国情歌,听得孙乾筋麻蛊软。孙乾将她摁在床榻上蹂躏,笑道:
“好啊,朕为你操心南国之事,你反在诱惑朕!”
陈妃娇笑着,被他揉搓得发痒,连忙讨饶:
“陛下,有您在妾身才不担心呢!”
见她如三月春花微微颤颤的模样,孙乾顿时没了商议南国之事的心思,捏起陈妃下颌,品尝那点殷红的朱唇。
一夜风雪悄然而至,然室内温暖如春。
第二日孙乾离开保阳宫,陈妃还在酣睡,外面只下了一层薄雪,昨晚的风倒是刮得厉害。
他经过了一趟洛神殿,洛妃早已起来。因婴儿哭闹,她甚是挂心。
洛妃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只是在看着自己孩子时,露出了柔雅的光辉。
孙乾与她调笑一阵,才被洛妃催促着去勤政殿。
一路雪冷风寒,到了勤政殿中,倒不觉得寒冷。
他刚在案桌上坐下,殿中一名宫婢突然倒在了地上。赵公公忙命人将她拖下去,待醒后责罚。
孙乾瞪了他一眼:
“才十七八岁的姑娘,殿内冷得很,让她们去内殿候着吧,有事朕自然传唤。”
赵公公忙应声,孙乾又遣了太医给那宫婢去看看。
赵公公恭敬一笑:
“陛下圣恩,只是不对她们严厉些,尽学着懒怠不动。”
“那便多发点冬衣,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稍微宽厚些也无妨。”
赵公公听了旨意,去办这事,孙乾打开折子,一名内侍在外禀告,有突厥的信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