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自周无语的看着这些臣子,比起他们,温自周可冷静多了。
虽然乾帝的变化仔细追究起来,确实令人震惊,不过他更倾向于,乾帝被人夺躯。
他只是个太医,私底下和自己的儿子念叨过两句后,就再也没提过。
身体自有阴阳调和,打破平衡必有病入侵。
温自周认真思考过,想必是乾帝前两年酒色伤身,让外来之气入侵。也不知道怎么个恰巧原因,让他体内阴阳之气达到平和,从而恢复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很有逻辑性,但他的儿子更相信,乾帝通了天意。
这也是百姓们共同的认可。
不然他们大庆干嘛每年祭天两次,可不就是为了求得上天垂怜么!
逐渐被神话的孙乾,此刻对众臣说道:
“朝事暂且商议为止,卿等可退,继续各自政务。”
臣子们便退出了大殿,待殿中只有孙稷、陈朝阳、温自周后,孙乾低着头开始在空白册子上写东西。
温自周开口道:
“陛下,老臣是否也一同告退?”
“你且等等,朕写点东西给你。”
孙乾继续低头写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孙稷开始动来动去。
他此刻脚酸腿麻,刚站了许久没坐没闹,已经很懂事了。孙乾抬头瞥了三人一眼,两孩子一老人,便命赵公公给三人赐座。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孙乾写完了册子,交给温自周。
温自周疑惑的打开一看,只见第一行写着:人体以血液运送全身营养,分为四种血型,唯有相同着才可互相输送。
不同者输送,必死。
温自周看完这句话,顿时惊骇的瞪大眼睛,他们太医院可没有互相输送血液的记录!
不过古医术上倒是有提到过!
曾有一位疯医,用其中一人的血灌入另一人身体中,那临死之人,竟然慢慢活了过来。
此事被记载为谬论,或者增上神话色彩,总之没人相信。
而今乾帝这话,岂不是和这个典故,有异曲同工之处?!
温自周急忙看下去,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这里面的东西十分玄妙!若说毫无根据,仔细想来,竟和现在的医术,有某种浑然天成的契合。
温自周逐渐沉浸了心神,孙乾等他看过片刻之后,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你带回去慢慢看吧,朕刚说过,要你寻一批年轻的大夫,将此册交给他们传阅。”
温自周将心神从册子里拔出来,他恍惚片刻,盯着乾帝。
眼前的帝王身上,似乎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也许他真是得天所授?
他顿了顿,眉目间染上焦急和沉重:
“陛下,此等天机之物,难道轻易传给外人?”
孙乾猛然一拍桌子,声音将众人唬了一跳,刚才还颜色和悦的帝王,此刻微微沉了脸色。
“你可莫要再说这等独占的话!真是老毛病了,捂着一点东西据为己有,不让它发扬光大,以至于日后再无可寻之处。”
孙乾此话说得不错,温自周也没话辩驳。
许多古方正是抱着这种心思,以致于没有流传下来。
他面上露出愧色,又听孙乾继续说道:
“医学不比政事军事,需要天下所有的大夫共同琢磨。这才是起步,暂时由你领人负责,待日后有了成就,再向天下招揽人才不迟。”
温自周心中忽而涌起一股激动,这是一种心怀天下的大义,刚才他所说的话,确实狭隘了。
他认认真真的鞠躬道:
“陛下为天下着想,不愧为圣仁之君,老臣惭愧。”
孙乾朝他摆摆手:
“朕也就动动嘴皮子,一切需要琢磨的东西,还需要卿亲力而为。”
他想起这老太医还有个儿子,也在太医院当差,性子温和沉稳,思想比这位开明多了。
大庆就需要思维不固化的年轻人,等他将来有钱了,要成立个人才支持基金会!
“你有个儿子吧?朕瞧着他不错,让他也加入你的团队中,一起琢磨吧。”
团队?
温自周听着这新鲜清楚的词,心中感慨不已,是他老了。
“是,陛下,臣谢恩!”
温自周握紧那本册子,脚步匆匆的离开大殿。
他刚来大殿时,那样的缓慢端正,万万没想到离开时,会如此迫不及待。
他早忘了对朝堂的期待,新的蓝图重新展现在他面前。
孙乾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也对太医院的研究充满了期盼。
对于见证这一幕的两个孩子,日后回忆起来,便是对辉煌历史的见证。
孙稷询问道:
“父皇,为何要研究太医院?”
孙乾从案桌前站起来,拍拍孙稷的脑袋:
“医学是一个世界的关键点,不管将来怎么打仗,这步伐是不能停顿的。”
孙稷看着孙乾,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复杂,他不懂其中的意味,只觉得这一刻的父皇很遥远。
陈朝阳也在看着他,孙乾回过神后,笑着问陈朝阳:
“你觉得如何?”
“什么?”
“朕的臣子们。”
孙乾只是想问问,另一个皇子眼中的大庆。
陈朝阳思虑了片刻,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一个君王,他要怎么才能掌控自己的臣子?”
孙乾闻言一怔,这小子野心不小啊,一问就是这种问题。
不过念他父亲早亡,他还是愿意提点一二。
他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叙述出来,陈朝阳每一个字都认真听了进去。
他突然间很羡慕孙稷,不是羡慕他的父皇尚在人世,也不是想念亲情。而是羡慕他有这样的父皇,一个文武双全,能教授他许多事情的君王。
孙乾说完后,喝了一口热茶。
陈朝阳对他深深拱手:
“谢陛下教诲,小可不敢忘记。”
他随即又趁机提了几个问题,也希望乾帝帮他分析分析,对于西凉国如何入手。
孙乾没有说话,放下茶盏看着他片刻。
陈朝阳心中一紧,心中升起一股忐忑,不会是他问得太多,惹得乾帝厌烦了吧?
“陛下恕罪,陛下日机万里,小可下次再请教陛下。”
谁知,乾帝的手放在他的肩头,双目温和的看着他:
“真是难为你了,孩子。”
陈朝阳一怔,瞬间鼻子一酸,喉咙堵了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