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这句话一出，张老脸上的哀痛并没有减少。
他在家里收到的那个包裹里已经附上了详细并且真实有效的亲子鉴定的结果，甚至还有王平安跟他们夫妻两的亲缘鉴定的结果。
张老来这里之前也找人详细调查过那个鉴定机构，非常大型正规的鉴定机构下面也有一些不合法的操作，比如隐私鉴定可以邮寄样本，而张老的人顺着样本邮寄的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发现那里是滨海的一处公园广场，很多年前那里是个渔村，后来随着新区的建设被拆除重建了。
什么都查不到，张老甚至也查不到这份包裹是怎样出现在自家门口的。
他找来的一路上，情绪已经由激动变为平静了，他更加期待的是顺着外孙女的这条线找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他一直坚持的一个念头这一刻在心里愈发的坚定了。
那就是他的女儿还活着。
小荷还活着。
而曾老刚才的话给了他重重一击。是的，有人看到小荷在生下孩子的时候还活着，但是却疯疯癫癫，脏兮兮的。
张老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上像是有刀子在割，这是他一个大男人都难以承受之痛，他想了想抬手握了握张影佳的手，叮嘱，“这个消息先不要告诉你老婶婶。”他的夫人，今年也七十有余了，一直奔波在全国各地想要找到女儿。
如果要她知道这个消息，她会绷不住的。
张影佳木木的点了点头，看向曾老，“曾叔叔，我可以问一下当初你是怎么找到小平安的吗？”据说当初小平安一直生活在那个小渔村的福利院里，滨城跟北城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相隔这么远，而那个小渔村当年在地图上连名字都没有。
她不太相信曾老是自己找过去的。
果然，曾老开口道，“那天是十一月的第一天，我家佣人一早起来就在家门口看到了个包裹，里面有小平安的照片还有一份鉴定结果。”
张影佳听到这儿就忍不住皱眉了。
跟张家目前的经历何其相似。只是那可是十几年前呀，国内查案血型什么的都尚未普及，血液鉴定国内肯定做不了。
见到张影佳皱眉，曾老也表明，“丫头呀，你没想错，那份鉴定结果是在国外做的，上面全都是英文。当初我有个老同志在国外，告诉我说这样一份亲子鉴定至少要花十万美金。”
十几年前的十万美金。
张影佳虽然出身富贵，但是还是有很正常的金钱观，觉得这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小荷的失踪不是偶然。”
张老忽然哑着声音开口，“你儿子失踪，也不是偶然。”
不然十几年前怎么会有普通人会去做一份昂贵的亲子鉴定送到曾家，不让现在又怎么会突然有一份鉴定送到他的手里。
曾老沉着脸，点头，“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些？”
他不怒自威，老鹰还是老鹰，就算退下来了，那双眼睛里还是有灼灼逼人的光，“这十几年里，我一直在查，但是却什么都没查到。”
“那是你无用！”
张老忽然砰的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身子被气得摇摇晃晃，张影佳赶紧劝说，“叔叔，你别激动。”
“你早就应该让我知晓，我虽然官权没你重，但是我手里找人的人脉不比你差。”一个沈执野就可以顶曾家所有的人脉了。
曾老知道张老的人脉是谁，沈执野嘛，他最近跟他也走地挺近的，只是他没有张老那么信任那小子。
主要是，那小子有太多的事儿他不知道，他把自己藏得太好，一个人这么费尽心机的把自己藏起来，要么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就是在憋大招。
曾老恰好觉得，这小子两个都有。
“今天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时间缓慢靠近农村婚礼要发席的时间了，他作为女方这边的亲戚是要出面招待客人的，虽然各种琐事儿他已经暗中安排了手下去做了，但是替新娘招待客人这种事儿，他不想落下。
于是曾老整了整衣服起身，轻哼一声要离开，“我要去替新娘子招待客人了。”
“凭什么你去！”
张老也站了起来，“她也是我的外孙女！”
“你的声音最好小点。”曾老忽然眼神严厉的盯着张老，“外人至今都不知道安安的身份，她也不喜欢过太招摇的生活，现在我虽然退下来了，外面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如果让他们知道安安是我的孙女，你的外孙女，你觉得她还能过现在的生活？”
嫁给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孩儿，做一份收入不高却足够维持生活的轻松工作，幸福平凡。
“今天我不会跟你闹，但是后面你别想甩开我单独跟她接触。”
不管这个女孩儿是曾家的独苗苗还是什么，她是张家的独苗苗是绝对的，张家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骨血流浪在外的。
而且，张家有那个本事保护住自己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时间要到了，远远的就看到王平安朝着这边找了过来，两位老人纷纷噤声。
张影佳搀扶着张老往前，忽然想到，“那现在，亲子鉴定需要重新做一份吗？”如果确定王平安是张家的后人，后面的各种事情才好开展。
“做什么做！我亲自盯着做过那么多次，你还不相信我吗丫头？”
曾老言辞不快。
张影佳赶紧闭嘴，张老不快曾老这样吼自己的侄女，正要为她说点什么的时候，王平安已经到跟前了，她笑眯眯的看着两位老人，“曾爷爷，前面要开席了，你快带着你朋友过去吧。”
说着她走到曾老右手边搀扶起了曾老，“我扶着您。”
“唉，好好好。”曾老笑眯眯，高兴得难以言表，而张老默默的看了看王平安挽着曾老的手，心酸又眼酸的哼了一声。
张影佳赶紧笑着劝，“走吧走吧，叔叔，我搀着你。”
三人往农家乐缓缓而去。
*
北城出城的高速路上，唐菀有些晕车。
袁野尽量把车开得又平又稳，但是她还是面色白白的，额头冒汗。